第8章 武道四境,十二重天
- 說好采藥養家,你肝出十萬山神?
- 一天九碗
- 2117字
- 2025-03-10 12:00:00
他們說得倒輕巧。
什么偏房?
上個月。
周家那老東西,才逼死個十四出頭的丫頭。
真當青崖寨里,沒人記得?
“呵呵!弟弟。”
馬三姑掐了下少年肩膀,喉嚨滾出兩聲悶笑。
“檐下冰棱子再硬,見了日頭也得化成水。”
揉著發青的肩膀。
季咸瞇起眼,望著馬三姑一干人遠去。
從馬三姑等人的行徑來看。
季咸選擇留下兩株朱血藤的決斷,實屬明智。
三十年以上的藥材方能稱作老藥。
其蘊含的氣血精華,遠非尋常十年,二十年份的藥材可比。
如今。
既得這味氣血主藥,再尋得一門防身武功,潛心修習。
待練就真本事時。
倒要看看馬三姑、孫老九之流,還敢不敢打阿姐的主意!
季咸剛消失在巷尾,兩道身影便自青磚墻后轉出。
若季咸仍在巷中定會認出。
那身著大氅的正是獵寮少東家楊平安。
另一人青衫綢履,赫然是濟世堂王掌柜。
王掌柜捻著山羊胡,斜睇著身側面如冠玉的青年:“楊少爺當真這般看重那小子?”
此刻。
楊平安額角沁著薄汗。
他匆匆將藥材送回楊府,便策馬折返,大氅下擺沾著幾點泥星。
這般急切模樣。
活脫脫是怕馬三姑的刻薄話,把那少年郎吞了去。
“滌目丹的廢料...”
楊平安忽然撩起眼皮,沒正面回答,反而問道。
“倒叫那小子買去了?”
王掌柜順勢點頭,
“那后生當真好本事,廢丹只消微微一嗅,便能分毫不差地辨出品類名目。”
話音未落。
他抬眼,正瞧見楊平安薄唇邊,浮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叫人瞧不出深淺。
“倒是個癡兒。”
楊平安摩挲刀鞘。
“拿命換來的銀錢,就為換幾顆廢丹?”
“許是顧念著瞎眼姐姐,”
王掌柜抬手揩了揩額角,
“要說那孩子也真是命苦...馬三姑漲了外寨的月租,孫老九又打上了他姐姐的主意。”
他話說半截突然噤聲。
眼見楊平安摩挲刀鞘的手頓了頓。
“青崖寨的規矩。”
楊平安彈了彈衣袍灰塵。
“采藥郎想翻身,比山魈修成人形還難。”
王掌柜正要應聲,卻見那襲大氅已颯然翻上馬背。
馬蹄輕叩兩下,揚起些許藥渣。
“勞煩掌柜,這段時日繼續收那孩子的藥材。”
楊平安挽著韁繩頓了頓。
寒風中,傳來他特有的清冽嗓音。
“順道替我試試他的辨藥功夫,還有...煉藥的手藝。”
馬兒不安地打了個響鼻,他伸手撫了撫鬃毛。
“銀錢照舊掛獵寮的賬,我月余便回。”
“楊少爺盡管放心。”
王掌柜抱拳應諾,垂眸壓下眼底的驚濤駭浪。
夜幕降臨。
吱呀一聲。
背著藥簍,季咸推開籬笆門。
灶房飄來米香。
他摸出油紙包著的兔肉干。
“姐,今日采到老藥,濟世堂給了三兩銀子。”
瞎眼女子摸索著接過肉干,指尖在鹽粒上頓了頓。
“夠吃大半月了,怎還破費?”
她耳垂微動,聽見布袋里新米的沙沙聲。
“總啃野菜餅子傷胃。”
季咸放好藥簍,蹲在土灶前添柴。
火光映著少年瘦削脊背。
“今兒路過集市的時候,見著武館招人,束脩要...”
季咸聲音發虛。
腕骨被阿姊攥住。
只聽得陶碗在木桌上重重一磕。
“外寨的鄭屠戶去年臘月怎么沒的?”
姐姐眸子映著火光,聲音卻像山澗冷冽。
“偷學磐石拳沒藥油溫養,寒氣入髓廢了雙臂。”
姐姐手指劃過他腕骨,繭子刮得皮膚生疼。
“真當那些拳譜是寶貝?”
“以前爹學武的時候,每日要泡三個時辰藥浴,還得配著熊膽酒活血。”
“沒有師傅口傳心授,照著冊子練就是找死。”
灶膛里爆出個火星,她傾身向前,聲音壓得比柴灰還輕。
“早年爹在世的時候說過,真正的功夫分四步:
銅皮鐵骨淬經絡,血如鉛汞髓如霜,玄罡護體御萬兵,吞納乾坤合陰陽。”
干裂的唇擦過少年耳畔。
“阿弟,窮人的骨頭經不起富貴功夫。”
外淬銅鐵筋骨,內煉鉛汞陰陽,玄罡護體御兵,吞納乾坤一氣。
頭回聽見此方世界的武道秘聞,少年正思量著,飯和肉湯也弄好了。
做好飯后,姐弟二人對坐。
少年將陶碗擱在木案上。
里面的肉湯騰起熱氣,裹著肉香。
季咸先是把大半勺濃湯澆到姐姐碗里。
油珠子在火光里泛出微光。
而后,把剩下的澆到面前糙米飯上。
他攥著豁口木筷來回攪了兩下。
米粒裹上一層油亮醬色。
陶碗抵著唇邊,扒一口吸飽湯汁的米飯。
齒間,碾碎米香混著葷油醇厚。
真是舒爽,這才是干飯!
“阿姐可知道馬三姑是武者?”
他咽下嘴里油潤糙米。
看似問得隨意,其實肩膀還在隱隱作痛。
兩世輪回磨出的玲瓏心竅,本該叫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可想起馬三姑軟硬兼施,最后竟搬出阿姐來要挾。
喉間未散的醇香忽地灼人。
那瞬間,他當真想用這具羸弱身軀,把那張敷著厚粉的臉砸進地里。
可是,沒本事的勇氣就是找死!
山民遇到麻煩,就像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剁砍。
這種無力感真他娘難受!
隨著阿姐的話音落下。
“馬三姑應該是銅皮境,至于孫老九...”
只聽見阿姐吸溜兩聲,一碗肉湯見底。
少年抹了把沾著油光嘴角,又給阿姐續上半碗。
又為其添好米飯,做完這些,少年才道。
“馬寡婦敢如此放肆,就憑孫老九剛破鐵骨境?”
“銅皮鐵骨終究只是外家功夫。”
姐姐左手摩挲陶碗。
這是她情緒波動時才有的小動作。
“阿爹說過,武道分四境十二重天,前三重的銅皮鐵骨金肌,不過武道一境筑基而已...”
撕下咸鮮肉絲,后槽牙磨著磨著,便滲出回甘。
季咸問道:“阿姊怎知這些?”
自從失明后,姐姐再未踏出過這座茅草屋。
“你七歲那年偷跑去溪里摸魚時,阿爹正在后院教我認穴。”
姐姐又扒了幾口飯。
季咸喉頭發緊。
“我要習武。”
咸香在舌尖漫開。
這些年攀巖采藥,芋頭番薯沒少挖,可雜糧類的終究不頂餓。
藥簍壓在肩上一整天。
若沒這厚油重鹽的吃食,往胃袋里夯。
手腳都像泡了水的麻繩使不上勁。
翻山越嶺的力氣,終歸是腸胃里,沒點油星子撐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