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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門外的禮炮震落檐角殘雪時，蕭沅芷正將三支冰鮫綃箭扣上弓弦。箭尾的鮫絲在朔風(fēng)中泛起幽藍冷光，像極了宇文恪那夜策馬離去時，陌刀上纏繞的舊綢——那截綢子浸透她掌心滲出的血，此刻卻勒得虎口舊傷再度崩裂。趙副將的靴底碾過箭囊，酒氣混著嗤笑噴在她耳后：“聽說西羌九公主的鸞轎綴著九百顆狼牙，發(fā)冠上的夜明珠能照透三重宮墻。蕭十九，你當(dāng)年那支鎏金簪......“

弓弦炸響的嗡鳴截斷污言穢語。箭簇穿透冰霧的剎那，竟在半空凝成北境十三州的冰晶輿圖——三年前宮宴上，她便是用雙陸棋子在青玉案上擺出這副疆域。宇文恪的玄甲戰(zhàn)馬突然人立而起，鐵蹄踏碎冰圖中的鷹愁澗，迸裂的冰碴刺入她裸露的腳踝。鎏金護甲擦過耳垂舊疤的瞬間，她聽見皮肉燒灼的滋響。

“戍邊三年，蕭將軍的箭術(shù)倒是越發(fā)像閨閣繡花了。“馬鞭卷起她散落的發(fā)絲，宇文恪眼底映著皇城方向升起的煙花。絲竹聲穿透三百里風(fēng)沙飄至演武場，是《朝鳳曲》的變調(diào)，本該在她及笄那年奏響的旋律，此刻正為西羌公主鸞轎前的血祭開路。

蕭沅芷的指甲摳進掌心胎記。木槿花蕊的朱砂痣下，青銅鎖紋在劇痛中若隱若現(xiàn)。父親蕭定山突然從瞭望塔擲下銅哨，暗啞哨音驚起夜梟，她讀懂老將軍唇語：鷹愁澗有異，速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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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聲撕開子時濃霧時，蕭沅芷的冰鮫綃已纏住峭壁枯藤。斷崖下的西羌使團正在舉行血祭，青銅鼎中翻涌的赤漿漫過鼎身饕餮紋，十八名赤膊力士肩扛的鸞轎突然掀開珠簾。轎中女子眉心朱砂灼如泣血，與蕭沅芷胎記分毫不差。

“蕭家女，你的鳳命燒不透這盤死局。“西羌公主指尖銀鈴輕晃，鼎中血浪驟然凝成金甲尸傀——那張被剝?nèi)ッ嫫さ哪樋咨希婒T將軍的獨眼尚在轉(zhuǎn)動。尸傀巨斧劈向山巖的剎那，蕭定山重鎧上的冰凌簌簌震落，老將軍的斷指扣住女兒腕骨：“三百里烽火臺埋著雷火彈，若使團過澗......“

山崩地裂的轟鳴吞沒尾音。蕭沅芷被父親推上藤索時，瞥見老將軍袖口翻出的半幅肚兜——褪色的木槿花蕊處，歪斜針腳勾著“恪“字。尸傀的利爪穿透重鎧，蕭定山點燃引信的手卻穩(wěn)如磐石。血鼎騰起的黑煙在空中扭曲成宇文恪的面容，三千送嫁的羌人突然褪去皮囊，露出森森白骨。

“活下去才能誅心！“父親最后的嘶吼混著雷火炸響。蕭沅芷跌進烽火臺陰影時，懷中的半枚虎符正與她心口共鳴。鎏金點翠簪的殘尖扎進符身凹槽，烽燧狼煙竟凝成鳳凰虛影，掠過之處金甲尸傀瞳中燃起琥珀紋——那些戰(zhàn)死的蕭家軍，鎧甲內(nèi)襯都縫著鳳凰暗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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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廟貢香繚繞如鎖鏈，纏住宇文恪撫弄新妃發(fā)冠的指尖。九顆夜明珠映出他掌紋間游走的金液，與西羌公主眉心朱砂痣交融成詭異圖騰。噬魂觀音像突然睜開琉璃目，香灰在空中拼出北境戰(zhàn)報，他卻碾碎那個“蕭“字，任灰燼落進公主捧著的合巹酒。

“陛下悔嗎？“公主的銀鈴纏上他腕間刺青，“若當(dāng)年直接剜了鳳命骨......“

鎏金護甲剜進朱砂痣，青黑尸斑從綻裂的皮肉下浮現(xiàn)。宇文恪將合巹酒潑向觀音像，酒液化作黑血蝕穿地磚：“你以為朕的棋局，容得下羌人的腌臜巫術(shù)？“噬魂觀音的獠牙刺透公主咽喉時，北境烽火臺的巨響震碎琉璃瓦。血霧漫過雕花長窗，恍惚是蕭沅芷及笄那年，他親手為她染就的蔻丹顏色。

蕭沅芷在尸堆中扒出父親斷劍時，掌心鎖紋已灼穿皮肉。木槿朱砂脫落的瞬間，烽火臺殘碑顯出血書讖言：鳳棲梧，火焚天；鎖麟囊開，萬骨成箋。最后一枚雷火彈炸穿地脈時，她將斷劍刺入心口，虎符吸飽鳳血發(fā)出悲鳴。千里之外的太廟內(nèi)，噬魂觀音像脖頸突然浮現(xiàn)冰鮫綃勒痕，宇文恪撫著喉間驟現(xiàn)的紅痕低笑：“終于等到鎖芯入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