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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眾人簇?fù)碇煎M(jìn)入大廳,佘太君拉萍妃坐在自己的跟前,流淚道:我這個妹妹命運多舛,讓我經(jīng)常為你操心。萍妃不語,心下卻疑惑道:我怎么又成了老太君的“妹妹”?罷罷罷,只要人家對咱不含惡意,任由他們怎么稱呼都可以。只見那早先接萍妃上山的頑童站在大廳之中,高聲叫道:父王、太君、母后,酒菜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否開宴?老令公用眼光探詢了佘太君一下,太君點頭,于是老令公下令道:開宴。

宴席上的酒菜沒有什么陳述的,跟當(dāng)年皇宮設(shè)宴差不多。只是有兩道飯食值得一提,一道是小米稀飯,另外一道是白蒿牙麥飯。看著那兩道飯菜萍妃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少女時代,每年二月二龍?zhí)ь^時節(jié),幾乎家家都要做一頓白蒿牙麥飯。白蒿牙在中藥里叫做茵陳,對肝臟有保護(hù)和治療作用,想不到堂堂的天波王府里也有白蒿牙麥飯。那佘太君一邊吃飯一邊循循誘導(dǎo):妹妹你還記得不?咱姐妹倆在娘家時常吃這白蒿牙麥飯。我今年已經(jīng)一百五十多歲了,還經(jīng)常吃,這種飯吃了不生病,高壽。

那萍妃終于忍不住問道:老太君,您老人家今年已經(jīng)一百五十多歲,想我一個小女子才剛二十出頭,按道理我該叫您老奶奶才是,咱倆個怎么能姐妹相稱?

佘太君流淚道:妹妹有所不知,那一年你嫁給丟兒以后,生下一子延光,后來丟兒應(yīng)征去邊關(guān)打仗,你丟下延光到邊關(guān)去尋找丈夫,結(jié)果你們夫妻倆都再沒有回來,我和令公把延光撫養(yǎng)成人。過去的事情你當(dāng)然記不得了,因為我們還在世上活著,你們已經(jīng)活了另一世人。

萍妃還是不解,又問道:照此說來,那延光已經(jīng)應(yīng)該有一百歲了,我怎么看他仍然是個小孩?那頑童突然哭道:我原想保持少年時代的模樣母后就能一眼認(rèn)出我,想不到我認(rèn)出了母后,母后仍然不認(rèn)識我。

佘太君解釋道:吾兒莫哭,你母后已是另世之人,過去之事已經(jīng)全部忘記,吾兒不必太在意。

老令公道:萍妃娘娘,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此行的目的是到北國去會你那夫君欽宗,想那欽宗氣數(shù)已盡,今后若干年內(nèi),我們?nèi)A夏古國將進(jìn)入外族統(tǒng)治時代,這是天命,難以改變。不過天下之事久合必分、久分必合。中華民族的終極統(tǒng)一誰也無法逆轉(zhuǎn)。

佘太君接上老令公的話說:妹子呀,不是我們大家不讓你去那北國會那什么欽宗,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我們實在不忍心眼看著妹子有啥閃失,說不定饑寒交迫、拋尸荒原,到那時縱有千般悔萬般恨也為時已晚。

萍妃不語。心下思量,這一路上大家都是這么勸她??蛇@女人就這么癡傻,這么感情專一,一旦委身一個男人,就會為那個男人赴湯蹈火,粉身碎骨。要不然百子庵就不會供奉那么多的烈女,要不然就沒有孟姜女哭長城的千古奇?zhèn)?。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這眼淚早已哭干,此時的萍妃只覺得心里發(fā)酸,喉嚨發(fā)干,她干巴巴地說:我知道大家都是出于好心,可我這決心已下,要不然不會走到這里。

佘太君唉嘆一聲,有點無可奈何地說:我們也知道勸你是白勸,想你一路顛簸,旅途勞累,可否歇息幾天,待體力恢復(fù)了再走不遲。

那萍妃也想歇息幾天,可是一想到東海龍王那里遇到的尷尬,總害怕夜長夢多,擔(dān)心再生事端,于是堅決告辭。老令公、佘太君和眾多兒孫苦留不住,只得為萍妃送行,臨行前,老令公將自己的坐騎(就是那只老虎)牽來送與萍妃,萍妃翻身騎上老虎,辭別眾人,一路前行。

誰知道翻過賀蘭山后,一山又一山山山相連,幸虧有兀鷹在天空引路,萍妃才不至于迷失方向。這日正行間突然遇到一老翁,那老翁渾身精光,不穿衣裳,只是在羞處用樹葉遮蓋一下。老虎一見老翁便大聲咆哮,老翁一點都不害怕,向老虎嘴里塞了一個蘿卜形狀的食物,老虎嚼得有滋有味,吃完后老虎還要吃,老翁展開雙手,說:沒有了,要吃明天再來。

萍妃在虎背上向老翁行禮,道聲萬福。老翁這才看見萍妃,失聲痛哭:夫人,你想得我好苦!萍妃詫異道:老爺爺,您可能搞錯了,我今年剛滿二十,怎么會是您的夫人?那老翁越哭越傷心:夫人,我怎么會搞錯,我怎么會不認(rèn)識你?你就是孟姜女,我就是萬喜良!咱倆新婚蜜月還未過完,我就被秦始皇抓去修長城,我思念夫人心切,從勞工營里偷跑,鉆進(jìn)這深山老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認(rèn)識回家的路,渴了喝山泉水,餓了吃山里生長的蘿卜。也不知道那秦始皇的長城修好了沒有?

萍妃喟然長嘆:老爺爺您越說越離譜了,想那秦始皇已經(jīng)死了一千三百年,難道您已經(jīng)活了一千三百歲?那老翁不相信:夫人你不要騙我,雖然說這山間無歲月,太陽恍惚間升起落下,我仍然覺得咱們兩個好像是昨天新婚。萍妃不再想跟那老翁糾纏,心想這一路上盡遇到一些怪事。她拍了老虎屁股一下,想離開老翁上路。想不到那老虎順勢臥在路旁,任你怎么打它就是不起來。老翁在一旁說道:別打了,老虎今天不會再走了,我認(rèn)識它,它是天波府老令公的坐騎,每次來我這里,總要把那蘿卜吃夠才肯離去。

萍妃就勢坐在路旁,看那兀鷹在頭頂盤旋,猛然間端直扎下來,直撲老翁,老翁也不躲閃,抬起胳膊只一擋,那兀鷹就被推出老遠(yuǎn)。萍妃吃了一驚,心想這老翁絕非平常之輩,再也不敢慢待老翁,面朝老翁跪下叩首,口中念道:神仙恕罪,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望寬恕。老翁苦笑一聲:我真是萬喜良!可能我在這山間住久了,人也變得邋遢,夫人認(rèn)不出我也屬于正常。那兀鷹不依不饒,又向老翁撲來,老翁伸手一抓,抓住了兀鷹的翅膀,順勢一甩,便把兀鷹甩向半空。萍妃漸漸也看得明白,那兀鷹一路緊跟萍妃,說不定就是南海觀音派來暗中保護(hù)萍妃的使者。這陣子連那兀鷹也斗不過老翁,可見那老翁非神即魔,常聽說深山老林里潛藏著妖魔鬼怪,想我一個弱女子怎么能逃出那妖怪的魔掌,看來此劫難逃。

猛然間,萍妃記起了臨行前南海觀音送給她的香囊,心便安穩(wěn)了許多。暗自思忖:管他是神是魔,我先穩(wěn)住這廝,然后再想辦法逃走。想到這里萍妃問那老翁:老爺爺您剛才說這山里生長著一種什么蘿卜,能不能讓小女子也嘗嘗?我這肚子正餓得慌。老翁回答道:這有啥難的,夫人先跟上我到我住的山洞里,我自然會給夫人吃蘿卜。那老虎一聽說有蘿卜吃,打個滾站起來,渾身一抖擻,讓萍妃騎上它,老翁拽著老虎尾巴,老虎四蹄猛一蹬,飛上藍(lán)天,少頃,落在半山崖一個山洞前,看來這老虎對這里非常熟悉,肯定是這里的???。那兀鷹在半空里鳴叫了幾聲,一霎時便黑壓壓一片,飛來了許多兀鷹,那兀鷹越聚越多,遮天蔽日,把個洞口圍得水泄不通。老翁全然不顧,領(lǐng)著老虎和萍妃順著山洞一直朝前走,洞里越來越亮,兩邊墻上畫著歷朝歷代的皇帝以及他們身邊所發(fā)生的故事,萍妃一路走一路看,看見了歷代的君王和他們身邊的嬪妃,看見了渭河岸邊的阿房宮,看見了秦始皇臨死時那些陪葬的宮女,好像還看見了丟兒,丟兒身邊的那個美女看起來面熟,蜂腰黛眉,不像丟兒屋子里現(xiàn)在那個胖妞……萍妃突然臉發(fā)燒了,好像有人偷窺了心靈里的秘密,原來,那丟兒身邊的美女正是自己!萍妃自己也糊涂了,弄不清究竟是誰把她和丟兒畫在一起?萍妃還看見了媚娘、看見了玉環(huán)、看見了八姐九妹、看見了西施、看見了貂蟬、看見了素,看見了古往今來所有的美人。她們有的投河自縊、有的懸梁自盡、有的做了陪葬。命運好的獨臥青燈古佛旁,尋了個干凈自在的去處。好像沒有一個美女善始善終,真應(yīng)了那句古話:英雄氣短、紅顏命薄。

正走間,突然腳下一絆,那老翁趕忙把萍妃扶住,又即刻像蜂蜇一樣把萍妃松開,吃驚地問道:夫人,你有什么法術(shù)?為什么我不能近身?萍妃一臉無辜:想我一個弱女子一路風(fēng)餐露宿,能有什么法術(shù)?我倒想問問您老人家,那墻上的壁畫可是出自您老人家之手?老翁更加詫異:什么壁畫?我怎么從來沒有見到過?夫人你看到了什么?想那夫人一路遠(yuǎn)行,能來到這里的確不易,路上肯定遇到了什么高人指點,學(xué)得防身之術(shù),使得狼蟲虎豹不敢近身,連我也近你不得。

萍妃道:冤哉枉哉,我哪有什么防身之術(shù)!明明你這山洞兩邊的墻壁上畫滿壁畫,你卻視而不見,咱們兩個肯定有一個說謊,讓這老虎給評評理,老虎,小女子說謊了沒有?那老虎搖了搖頭。

老翁氣得大聲吼道:難道我萬喜良說謊了?老虎還是搖了搖頭。

萍妃又問老虎:你看見墻上的壁畫了沒有?老虎還是搖頭。

老翁對那老虎說:那夫人一路上騎著你來到這里,你有什么感覺沒有?老虎一個勁搖頭。

兩人同時陷入疑惑之中。萍妃把眼睛使勁地揉了揉,看那墻上的壁畫依然栩栩如生。老翁試著重新摸了萍妃一下,反彈力一下子把他打得坐在地上。萍妃猛然間記起了南海觀音送她的香囊,說不定那香囊在暗中保護(hù)她不受侵害??墒悄菈ι系谋诋嬚f明了什么?難道是什么神仙向萍妃演繹她的前世今生?

萍妃看那老翁住的地方鋪著厚厚的烏拉草,好像從來不動煙火,也不吃熟食,不喝開水。只是在一個角落里堆放著一堆蘿卜形狀的食物,那老虎一見蘿卜就撲上去,咔嚓咔嚓吃得有滋有味。那老翁說,那些蘿卜生長在崇山峻嶺之中,他每天就是靠吃那些蘿卜維持生命,接著親自拿一個蘿卜遞給萍妃,想不到撞上了萍妃的手指頭,頓感渾身麻木。老翁身子靠在洞壁上,揉著手腕在想:為什么相濡以沫的女人不認(rèn)識自己?是哪路神仙在暗中保護(hù)著這個女人?思想起他跟孟姜女喜結(jié)良緣的那段時間,夫妻恩愛,如膠似漆,這陣子,兩人見面不相識,看樣子孟姜女還對他萬喜良懷著深深的戒備……想到此,萬喜良黯然神傷,暗自落淚。萍妃接過老翁遞過來的蘿卜,嘗試著咬了一口,也沒什么怪味,只是有點微苦,她的確餓了,也就一點一點地啃起來,吃著吃著感覺渾身清爽,困乏解除,有一種興奮感。吃完一個,她又拿起了另一個吃起來。漸漸地覺得渾身筋骨酥軟,便就勢躺在烏拉草上昏睡,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萍妃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身邊橫臥著一具白骨,那老虎已經(jīng)不知去向,一絲冷風(fēng)吹來,渾身發(fā)冷,萍妃也不知道害怕和孤獨,似乎還有一種終于回家的輕松。冥冥之中好像耳邊有人說話,仔細(xì)一聽,那聲音遙遠(yuǎn)而清晰:慧覺吾妹,你身邊的那具白骨乃是你的夫君,欽宗皇帝乃是萬喜良轉(zhuǎn)生,那老翁言之有理,你的前身乃是孟姜女。欽宗已被亂馬踐踏致死,你出了洞口就會明白……萍妃站起來,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處光亮,她迎著光亮不停地走,走到洞口一看,洞子外邊黑壓壓一片,一群兀鷹圍著一具死尸,正在為亡魂超度。萍妃大叫一聲:夫君……!

一片浮云飄來,載著那萍妃升到半空,微風(fēng)送來南海觀音的教誨:慧覺吾妹,昄依佛門才是你唯一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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