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內我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內心的陣痛無法比擬。我順著壁畫往下看,看見了壁畫下邊的石桌石凳,我走過去,看見石桌上平擺著一把寶劍,寶劍下邊壓著一本書。我坐在石凳上,把寶劍拿在手里細看,劍尖上仍然淌著殷紅的血。我翻開寶劍下邊的書,原來是一本《孫子兵法》。我知道這是根叔留給我的禮物,我把寶劍掛在腰間,懷揣著《孫子兵法》,圍著根叔和秀秀轉了三圈,打算離開。
然而那蟒蛇把持在洞口前,不讓我出洞。我以為蟒蛇是嫌我拿了根叔的寶劍和書,把那兩樣東西重新放回石桌,蟒蛇還是不讓我出洞。我問蟒蛇:為什么不讓我出洞?蟒蛇不答,就是守在洞口不讓我走。我內心凄然,是不是屬于我的世界末日也已經來臨?我重新在石凳上坐下,想起了我的玉環和媚娘,想起了我還沒有出世的兩個孩子,生活為什么對我這樣殘酷,非要剝奪我們嬴氏家族所有人的生命?
恍惚中我仿佛聽到了根叔的說話聲:丟兒,我們都走了,這是天命,大宋已經滅亡,我們也完成了確保一方平安的使命。單丟下你一個,肩負著為我們贏氏家族傳宗接代的使命,同時,還要保護咱們家鄉父老鄉親不受蠻夷凌辱。髯翁命我為你演練幾種兵陣的布局和破法,以備以后作戰時使用。根叔和秀秀的尸骨不見了,呼啦啦整個山洞里站滿了盈尺高的陶俑,陶俑兵卒在陶俑將軍的指揮下,為我演練了《天門陣》、《八卦陣》、《九曲連環陣》、《迷魂陣》等陣形的組成和變化。
我看得眼花繚亂,血流加速,猶如醍醐灌頂,混沌大開,把那些陣法熟記于心,陶俑們表演完后隱身遁去,我仍然意猶未盡,坐在石凳上不愿離去。洞口的蟒蛇不見了,我拿起寶劍,懷揣著書,出了山洞。走了幾步,突然間想起來找些石頭把洞口封堵,回過頭,已經不見了洞口,山林里傳來了秀秀鳥的叫聲。
我顧不上回家看望玉環和媚娘,一刻不停地趕往軍營,只見軍營里聚集了幾萬名來自四面八方的兵卒,髯翁之死極大地激發了大家的愛國熱情,柴胡和米粒焦急地等我回來,我坐上了主帥的位置,開始發號施令:柴胡仍然任軍師,田教授和何教授擔任副軍師。米粒主管后勤。但是,過去髯翁的訓練方法已經無法適應戰爭的要求,必須編寫新的訓練教材,新教材的編寫任務由副軍師田教授、何教授來主持完成。另外,還計劃成立一個兵器研究部,兵器研究部暫時由米粒負責規劃籌建。滿營中三軍齊聲歡呼,堅決擁護新主帥的英明決定!蠻夷不敗,決不收兵!
主管后勤的米粒稟報:現在長安方向的軍事供給已經完全停止,本縣的富商大賈們捐獻的一點給養無疑是杯水車薪,一下子聚集來幾萬士兵,給養問題難以解決。
軍師柴胡稟報:以前髯翁訓練的軍事器材現在用不上了,重新打造兵器需要生鐵若干,熟銅若干,木柴若干,工匠師傅若干名,鐵匠師傅若干名。
副軍師田教授,何教授稟報:我倆以前根本就沒有學過軍事,編寫軍事教材恐怕力不從心,我們可以幫助米粒研究兵器改造。
我越聽頭越大,這些問題我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每一個問題都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我不知道怎樣解決目前面臨的問題。
我說:大家提的問題都很具體,很實際,很迫切,需要我們立即解決。我的意思是:把這些問題對全體將士公開,集思廣益,集中大家的智慧,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研究,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攻克,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
米粒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明天早晨的吃飯問題就無法解決。我想起了髯翁的腰牌還在我身上,想起了千百萬家那些偷糧的老鼠,我把腰牌解下來交給米粒,吩咐他到千百萬家借糧食。
米粒走后大家相繼散去,我這才想起了回家。我讓貼身衛士趕著馬車送我回家,那輛馬車的確太古老太陳舊,磨磨蹭蹭走了半天才到家,屁股還沒有坐穩米粒就來稟報:千百萬家也不知道是沒有人還是咋地,叫了半天連大門也叫不開。
我實在是累了,看著兩個媳婦日益大起來的肚子,我內心的愧疚不言而喻。我對米粒說,你看,能不能多叫一些人去?咱縣上除過千百萬家,其他人一下子拿不出來那么多的糧食。
米粒說他也累了,能不能吃完飯再去?我吩咐媚娘趕快做飯。米??从癍h和媚娘挺著大肚子做飯,心里感覺不自然,說:我明天讓素來給你們幫忙。
我忙說那太感謝你了米粒,我還正愁沒有人照看她倆。
米利說謝什么謝,好朋友不言謝。我發覺自從東京城破之后,咱縣里這些富商大賈們捐糧捐款沒有以前積極了,就像千百萬,以前不論遇到啥事,千老爺捐款捐糧最積極,現在不一樣了,你去求他,他總要找些理由推辭。
我說:這也難怪,自古以來財東家幫富不幫貧,助興不助衰。他們看國亡了,兵敗了,關起門來明哲保身,殊不知唇亡齒寒,無國那有家!
飯做熟了,米粒端起黃橙橙的米飯有點奇怪: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家無米下鍋了,想給你家送些糧食來,由于來了兩位教授,忙于應酬。加之髯翁突然暴亡,沒有來得及給你家送糧,想不到你家并不缺糧。
我見隱瞞不下去了,只得說了實話:本來我不想把這些秘密告訴任何人,因為這件事牽扯人家的隱私,我拿著髯翁的腰牌,去千百萬家借糧,看見他家養活著許多老鼠……
米粒噎住了,一口米飯噴了我一身,他放下碗,不吃飯了,瓷瞪起雙眼:你說什么?千百萬家養老鼠作甚?
我說:那些老鼠專為千百萬家偷糧偷東西,所以,一般人無法叫開千百萬家的門。
米粒發怒了,臉脹成紫色:怪道這幾年咱們拓州一些偷盜案件無法偵破,原來是這些老鼠作怪!丟兒,你現今已經是三軍主帥,你說,咱們應當怎么辦?
我在想,這件事并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整個拓州府現在處于無政府狀態,我們這支部隊實際上是一支民團,由我們出頭露面來揭穿千百萬家養老鼠這一事件,勢必要在莫宇惹起民憤,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因為全莫宇的人都知道,我們這支隊伍曾經接受過千百萬數不清的捐助。
米粒急不可待:要不然我帶領一幫子人去踹了千百萬家的老窩!
我忙搖頭:不可莽撞。你去強行把門打開,老鼠全部鉆了地洞,你抓不住千百萬家的真憑實據,千百萬反誣你打家劫舍,翻臉不認人,恩將仇報,到時候咱就是渾身是嘴都無法替自己解脫。
米粒泄了氣:那你說咋辦?明天早晨幾萬人就沒有啥吃了。
正當一籌莫展之時,快馬來報:西夏國王派人給咱們送來了大量的糧草。
西夏國王給我們送糧草?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么意思?從何說起?前些日子,我們還是不共戴天的敵人,突然之間又成了同盟?
我接過報信人的馬韁,猛抽一鞭,快速向軍營趕去,果然見軍營內停著許多的馬車,馬車上全部裝滿了糧草。我連夜升帳,西夏使節把國王的書信給我呈上,我不懂梵文,讓軍師代讀,軍師結結巴巴,基本上弄清了原意:西夏國王說,東京城破,唇亡齒寒,想那大宋百萬雄師都不能抵御蠻夷鐵騎,我西夏彈丸小國更不在蠻夷話下,只有廣結同盟,才能抵御強敵,萬望髯帥不計前嫌,攜起手來,保家衛國。為了略表誠意,特贈送糧草若干、軍餉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