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年霜降,趙墨的青騾車碾過汴梁往杭州的官道。懷中揣著蓋有樞密院火漆的《兩浙路鹽茶疏》,紙縫里卻藏著幅古怪的星象圖——這是從焚燒的急奏殘片中復原的,二十八宿中的翼軫二宿竟與明教血蛾磷光軌跡暗合。
“客官小心!“車夫猛拽韁繩。趙墨掀簾望去,見十二個赤腳漢子扛著五丈高的太湖石蹣跚而行,石上滲出的暗紅水跡在黃土道拖出蜿蜒血痕。領頭的方臘教徒頸后刺著“圣火昭昭“,腰間柴刀閃著淬毒的青光。
夜宿富春驛時,江面飄來陣陣焦臭。趙墨循跡至渡口,見三艘遭劫的花石綱官船正在燃燒,船桅上倒吊著應奉局爪牙。火光中,有個戴青銅面具的人正用血蛾磷粉在船板書寫:“沖天香陣透臨安“。
突然箭雨破空。杭州通判率廂軍殺到,為首虞候的樸刀竟刻著金國鷹紋。趙墨躲進蘆葦蕩,指尖觸到塊冰涼玉玨——正是相國寺所得玉璽缺失的龍角部位。遠處傳來方臘軍的《食菜事魔歌》,曲調里混著波斯商人的寶石彎刀撞擊聲。
五更時分,趙墨混入涌金門。知府衙門前的八字墻新貼出海捕文書,畫影圖形中的明教圣女,眉間朱砂竟與柔福帝姬生辰八字相符。賣菱角的老嫗突然拽住他衣袖:“郎君要尋的星隕之地,在鳳凰山腳饅頭庵。“
庵內古井泛起硫磺味。趙墨按星象圖所示轉動轆轤,井壁突現暗門。密室里供奉著塊染血的《神霄玉清萬壽宮詔》碑,碑后藏著半卷《推背圖》——第三十二象的讖言“天馬當空“處,粘著片帶鷹紋的金扣。
暴雨驟至時,趙墨在碑文上發現端倪:徽宗親書的瘦金體“永鎮“二字,轉折處竟用女真文字拼出“汴京危“。突然佛堂傳來木魚聲,昨日在渡口縱火的青銅面具人,此刻正將血蛾磷粉倒入知府衙門的飲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