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8章 《附庸風雅》

  • 將門枝枒
  • 日往菲微
  • 5148字
  • 2025-06-30 00:41:19

秦王府主殿內,夕月對著滿目的珍饈好味,毫不顧及形象,如餓虎撲食,一囗接一口地往嘴里送,嘴邊油光四溢,手中還拿著一大塊肘子舍不得放下:“可算吃了頓好的,歐陽府那些人好似個出家和尚,少有葷腥菜食,我都好些日子沒吃葷了。”

星晚寵溺著遞上手帕替她擦去油漬,而后又遞上一杯茶水:“喝杯水緩緩,看你急的那樣,慢點吃,可別噎著了。”他心頭縈繞著愁鈴聲,里頭呢則醞釀了好多個問題,但見夕月那樣,還是強忍著等夕月吃飽喝足后,才問道:“前幾日去歐陽府探望時,葉凡早就看出你醒了。”他頓了頓,釋懷道:“是歐陽辰耀讓你裝昏的吧?他沒有看到你變形的樣子吧?”

“嗯,星晚越來越聰明了。”夕月回道。而又仔細想了想,又道,“應該沒有看到。但我也拿不準,這人時好時壞,很是古怪。好的時候呢,就逗我說要洞房花燭,但好像沒人會想著跟一個動物精怪洞房吧……除非他是變態。”

星晚心中一緊,卻故作淡定,抿口茶,問道:“那他沒有對你做什么吧?”

“那倒沒有。”夕月輕輕搖頭,“我呢,又不喜歡他。他堂堂歐陽大將軍也范不著用強的,放心吧。”

星晚松下暗鎖的眉頭,“那皇姐想不想離開歐陽府?”

“我……自然是想的。只是我已經試過翻墻逃跑,他現在肯定看得緊,此事還得好好商計才是。”

星晚輕松一笑:“皇姐既來之,那就則安之。歐陽辰耀若是以接人為名而來,僅憑兩人闖不進來。而他若是派家兵而挾,則就是反。他是不會做如此愚事的……”

夕月猶豫:“可是……這樣,父皇不免要說你……萬一連累到你,怎么辦……”

“那又何妨?”星晚嘆了口氣,釋然地婉爾輕笑:“皇姐,這幾年的歷練,我已今時不同往日。就算被貶為庶民,我也無悔。你離宮一事我已經做了諸多準備。”他瞳中玉影閃爍,轉而故作神秘,壓低音調,“你且隨我來。”

星晚拉著夕月,一路走到了一座新異的閣樓前,門口的牌匾彩星簇擁著,匾額上則題著“庭中墜兔”這四個大字。星晚推開門,撥開浮于空中的鮫淚懸簾,再繞過玄關處的水墨丹青色屏風,便直進屋內。

屋內陳設奢侈,家具擺設無不精巧,連擺的方位也有所講究。不待夕月看得仔細,星晚就將她帶至一扇黑玄色大門前。

不等夕月心中惑問跳出,星晚迅捷地按下金色紋路的按鈕。大門緩緩打開,夕月的心也隨其躍動起來……

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個長方形站臺,夕月帶著韻腳踏足于此:小湖無際,波紋細細;岸青櫻白,前亭對望。夏風輕呼呼在耳畔邊,對上青亭臺的影眸,她憶起往事:阿姐最喜歡在亭子內給她講講關于那愛的故事,大到宙宇,小至塵埃。

見情形不對,星晚忙是拍了拍手,應是某種信號。

只感風旋加劇,橫生山巒,連綿起伏。原是群鳥旋疾,轉向江南。夕月眸情洶涌,雙手環胸,心中對自由的向往愈是烈烈,轉眸直望,漸漸的心躍緩和下來,嘴角上揚,舒情地笑了笑。

星晚見此,也跟著臉上浮起笑意:“這庭中墜兔閣,是我為皇姐準備的家,喜歡嗎?”

“喜歡!怎得會不喜歡?!”夕月輕聲肯定道。而后又折回屋內,才知其間屋是世間再難尋。北側的墻邊立著一排高高的書架,放的是她喜歡的情愛話本;東側則是一臺梳妝臺,拉開屜子,里頭躺著琳瑯滿目的首飾,寶氣彩生;南側呢?則靜侯著一張大床,夕月撲上去,拱來拱去,滿心的爍動:“軟,太軟乎了,這兒的一切實在是太完美了……這床沾上,我怕是再也睡不得其他的床了……哎,星晚,你哪來的這么多錢?”

“我做生意賺的。”

“做生意?可父皇不安排你學武習略去了嗎?再者說,你不是國子監那還有課嗎?哪來的時間啊?”

星晚在床邊坐下,拿起梳子為夕月理順散亂的鬢發:“我呢,實在不是習武的料,雖通些武略,但總歸比不上做心屬之事。至于國子監的課,大多死板,我早早學會后就無心于此了。”而后他頓了頓,眼角微彎,繼續

說道:“咱小時候在宮中無錢無勢,老被欺負,以后不會了。”

夕月婉爾一笑:“哇哦~,我們家星晚真厲害。可是你要小心嘞,可別被父皇知道了,不然他又要該發火了,說你不務正業哩。”

“父皇?”星晚眸影沉了下去,“我母妃還在的時候,就明白父皇真正在乎是岐王和溫貴妃,培養我也只是為他鋪路而已。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只有皇姐,皇姐也只有我。唉~,天意弄人,可惜……”他故作惆悵愁情,嘆了口氣,“現今皇姐卻怕連累我……這庭中墜兔也接不來兔、望不來月,就拆了吧。”

“不行!”夕月驚得坐起,連連擺手,像晃撥浪鼓似的,“沒有那回事!這座閣樓就是梧桐枝頭,我就是那只飛鳳啊!怎會望不來?”

“那……皇姐現又在枝頭尋何種凰呢?”星晚輕輕調笑道,由她撒歡。驀然才發覺那鈴聲是從夕月手上傳來的,他疑惑道:“這是……”

夕月怕星晚擔心,故作飄然豪情的模樣給他看自己的手鏈:“這個啊,是我新打的首飾。你看五顏六色的,走起路來還伴著韻鈴,這樣我走到哪別人都知道我來了,多來面啊。”

星晚見那手鏈的工藝可謂巧奪天工,但又覺著此物天生,隱隱散著神韻,心頭仍是不解,正要開口,凌星從暗處走出,“王爺,歐陽將軍來了。”

星晚頓時沉下臉來,“告訴他,皇姐在秦王府好得很,就不要進來敗興了,叫他哪來回哪去!若是強闖,你們也不要留情……”

————————————————

凌星神情復雜地看了看夕月,心里頭落了空,但還是不作聲默默遁去。夕月坐起身,不安地滿屋亂轉,“不行啊,這閣樓雖好,但我名義上還是歐陽辰耀的妻子,總歸是要回去的。”

星晚沉吟半響,看著夕月憂急的樣子,敗下陣來,“看來,還是要父皇下道旨意,讓你們和離才好。父皇疑心重,若是讓父皇發現歐陽辰耀有什么可疑之處,或許就有辦法了……”

“可疑之處?”夕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可以編一些他的罪證,讓父皇起疑心……”

府中主殿內,歐陽辰耀:“姑娘,我希望你明些事理。名義上我仍是夕月的丈夫,讓出一條路,不然休怪刀劍無眼!”

凌星面無表情,橫劍冷聲,戲謔道,“有本事就來啊。”

歐陽辰耀見勸告無效,率先亮出劍勢勁步先發直沖凌星,以沖拳之勢打斷欲攻之勢,一時間站盡上風,鋒芒畢露。

凌星則弓步腰微曲,一手輕握玉青劍,一手捏令劍花指,展開防御劍勢,心靜微步躲避劍鋒。交手幾個會合,雖多次有取進之鋒,卻并無效果,自己卻慢慢的有了強弩之態,開始有逆退的意思。

大殿角落處的一根橫梁上,三片黑羽逍遙半空,讓人難以發覺。透過刀劍寒光才隱隱看得清,那是三個人影:或高、或低、或寬……他們打著手勢,似乎在等什么指令,沒有絲毫著急神色。

凌厲劍風似要斬去鬢角邊發,凌星敗退三步,氣息不穩。歐陽辰耀趁勢欲再起攻伐,長劍如虹直飛侵襲。此刻凌星卻閉目屏息,似乎勝負己定。認輸了嗎……歐陽辰耀自信的認為。然就在長劍臨城,半寸之距。凌星猛然睜開眼睛,眸中靜風不語,迅雷上攜,玉青劍迸發奇力止住攻勢。歐陽辰耀愣是一驚:什么!劍出奇鋒,她不要命了嗎?如此奇險,前所未有,謂之奇才,不過……他嗤笑:“茍延殘喘罷了,就算……嗯?”

他的雙眼忽而瞪大,臉色呆滯,難以置信地看著凌星招式的起手。

凌星靜心凌空半寸,氣勢全數收斂,無絲毫外溢。

她的玉劍擲地,雙手呈掌,啪的一聲,放于胸口處交叉合十。而后迅速結印,呈蘭蘭玉指樣式,收攏起來,最終雙手垂下、背微弓、腳著地,氣勢驟發。

她的右眼溢出白光,輕攜玉青劍似同青魅。

“這,這一招是……”歐陽辰耀面色沉重再無一絲笑意,甚至眸中透露出一絲驚恐。

他記得師傅說過,天下有奇功十門,其中皇家占三,而這門雖出自皇室卻最是邪門——名曰:韻鹿百殆。其功邪門就邪在:極難練就,條件苛刻,要特殊體質方可。而后其人會有若干年不見光陰,喜陰地,掩面示人。除以外還要以童男童女之血養育,一月一次。不可斷供,否則生如僵魁,行如青尸。

練就此功后,一切歸常。可借未來之生機,利當下之威能。簡直是刺客首選,防不勝防。

又見凌星橫眉冷面,眸中死氣似要撲向他。不好……他忙是橫劈一劍,拉開身位。

那三處人影,面露喜色,自沾其得。一個高瘦人影打著手語,不知在解釋著什么,面上涌上追憶之色:那日,大雪紛紛下落,空中冷氣縱橫,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一位身穿白色袖袍的掩面女子,迎風而行,劍鞘未出雪中刻字,拾級而下,雙袖飄搖似輕雪。

二十八影衛按某種陣形而立,一輪接一輪地對其發動車輪戰。

掩面女子下壓來劍,騰出一只手,輕拿別在發髻間的木簪,刺入右胸。

白光乍現,不過五息,勝負定場。二十八影衛:傷二十七,死一……

而后隨著掩面女子別好發簪,整座人間,無數白巒,好像都出現虛影晃了一下……她直直倒下,昏厥過去。

可接下的情況,讓他們一驚。凌星氣息驟降,盛氣不已,臨行前手捏蓮指,而后順著劍勢敗退開來,連飛數米。眾人不解,皆是一愣,那三處人影見此,只得撤走。歐陽辰耀則趁機跟著入其閣樓。

然就在星晚與夕月交談之際,門外的打斗聲越來越近,星晚心感不安,正欲起身探看,門卻在一息之間被撞開。原是凌星敗退數步,撞了上去,她的面甲也在爭斗中脫落,暫浮于半空中。

星晚見此,主動上前扶穩凌星身位,同時接住面甲,盡管心中疑惑不解,但還是先關心道:“沒事吧?”

凌星不說話,緊閉雙眸,搖搖頭順勢躺入星晚懷中,嘴角隱秘藏笑,渾身解了力,回道:“屬下辦事不力,盡情責罰。”

此笑被身后的夕月盡收眼底,她歪了歪頭,不明所以。

這時歐陽辰耀也闖了進來,星晚一急草草拋下凌星及面甲,擋在夕月身后:“歐陽將軍,我王府已經閉門謝客了,此舉硬闖、打傷我府侍衛,如此沒有禮數,莫非造反不成?!”

凌星戴好面甲,癱坐在地上,雙手合于胸前,一幅癡呆模樣。連摔人的姿勢,也這么帥……我真幸福。

歐陽辰耀心有余悸地看向凌星,而后定神反諷道:“哦~,那秦王殿下那日搶人的時候,可想過今日之事啊?”

“我皇姐身子骨不好,那日顛簸害了病,要在我這兒養些時日,病愈自會回去。”

“既然是病了,就更不可留養在王爺府中,萬一過了病,我歐陽府可擔待不起,鄙人這就接夫人回去。”

“皇姐在我府上,吃的是珍饈玉食,喝的是紅袍茶飲,穿的是錦繡蜀緞,樣樣件件都是南淮頂好的,這樣才有助病情好轉。歐陽府中哪件哪樣是合我皇姐心意的?如此只會越養越病!”

歐陽辰耀才注意到這個閣樓不僅屋外大費功夫,屋內更是周章盡顯,好生富麗,心中生疑,暗暗記下,“如此,我便只有奏請皇上,多派幾個御臣過來,看看夫人得了什么病。需要如此生養。”

“你拿父皇壓我!”

“是王爺幾番不顧皇命!”

夕月看著如此爭鋒相對的倆人,心里頭擔心歐陽辰耀真告到父皇那去,連累星晚,怯生生地探出腦袋:“將軍莫怪,星晚這是關心生亂,一時情急,望勿怪。自打進宮起,靜妃娘娘就說,我們名字有星月相照的意思,命定要相互幫襯的。可是星晚……”夕月悄悄地朝星晚使了個眼色,“今爾月落柳梢頭,星沉夜將魁,又有府閣靜待美人春睡。怎話不歸?而且歐陽將軍就是我命中的柳梢頭,我的心安處。終是要回去的。”

星晚會意,佯裝怒顏,厲聲叫了句:“皇姐!”心死模樣,“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夕月走出來,神情可憐,語氣婉轉,“我來弟弟那兒就是看個新鮮,咱們回吧。”

歐陽辰耀扶著夕月上了馬車,自己也跟在后頭坐了進去。夕月轉目思索半會,“你一向騎車,怎么改乘馬車來接我了?你心里有鬼?……”

自然是怕你觸景生情,到時候又難哄。歐陽辰耀暗自腹誹,不搭理她,額頭滲出細汗,自顧自地飲一盞茶。夕月討了個沒趣,尷尬地端起一盞茶。茶水微苦無甘,“早知道該從星晚那拿點果露的,哪像這個啊,一點都不甘甜。”

歐陽辰耀不滿地輕哼,“夫人還有心思挑剔飲食,我看這病也不是很嚴重。只是被慣多了。”

接著說教道:“為將者,殺伐建功,保民立業。得盛其間,蔭蔽草介,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飲食方面自當樸實從簡,積善從行。”

夕月愣在原地,好有道理……輕哼一聲,“那我也是為你好,你闖王府定是不易,那果露最解乏。”不對,夕月悲苦,又一個老夫子,我的天……而后才覺坐下軟墊生硬,怎么坐都坐不舒服,但剛被說教,不好開口,繼續低頭品茶。

歐陽辰耀發覺夕月異樣,放下茶盞,“方才夫人在秦王府說什么來著?月落柳梢頭,府閣美人春睡;我就是你命中的柳梢。既然你視本將軍是心安處,那你大可坐過來,好好安睡。”說著叉開一腳,示意夕月坐過來。夕月頓感耳根燒紅,口中茶水嗆在喉間,猛然噴出,淚花直冒:“你!無恥……”

“我?無恥?”歐陽辰耀被濺角衣,卻是不惱,甚至挑了挑眉,“你我夫妻,調韻情緒,不無恥。莫非夫人仍有出墻之心,方才所言,逢場作戲?”

夕月輕咳幾聲,咬牙切齒:“我……你……當然不是,方才所言字句,句句真情,從心之語。”

“既然如此,那公主此間明月,為何遲緩不落?”歐陽辰耀又伸長了些,居然還拍了拍。夕月坐遠了些:“不用了,不用了。我方才發覺這坐墊雖硬、茶雖乏,但凡間有真味,我就坐這個挺好,真的挺好。”

“那我這茶比秦王府如何呢?”

夕月笑得諂媚,“苦后回甘,自形風雅。秦王府那些東西,不過附庸其雅,哪里有可比性呀。”

歐陽辰耀見她說糊話也說得認真,扭過頭去撩起窗簾,駐足眼望窗外風景,嘴角卻不自覺地掛上一絲淺淺的笑意,難掩……

主站蜘蛛池模板: 青冈县| 永寿县| 厦门市| 云安县| 三江| 巨鹿县| 阿拉尔市| 鹤岗市| 崇州市| 新闻| 罗定市| 许昌县| 日喀则市| 凤翔县| 平南县| 盈江县| 肇源县| 淮阳县| 奉贤区| 翁源县| 察隅县| 元谋县| 太谷县| 遂川县| 莒南县| 屏山县| 西林县| 潜山县| 英吉沙县| 嘉义县| 新乡市| 青岛市| 普安县| 江口县| 南召县| 平凉市| 通化市| 柏乡县| 宣城市| 彭山县| 轮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