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溫巡撫》
- 將門枝枒
- 日往菲微
- 3704字
- 2025-07-04 16:02:57
秦王府某處堂院內,佇立微風絮柳細細,庭中小流波光粼粼。午時陽莽刺入窗縫,只見三張床板上躺著三個人:有的捂住手肩、有的頭裹布條、還有的床邊橫著一拐。
星晚攙扶著凌星,走了進去。我真的錯估歐陽辰耀了?就在他細想之間,凌星被他安置在椅子上。對于凌星一眾人未能攔下歐陽辰耀,他更多的是愧疚,其次才是對真相的探知欲。
他緩緩走向床邊,那三人見此忙是起身要行禮,卻被他擺手拒絕,但那三人還是坐起身拱了拱手。
他握住拱得慢的一只手,那是瘦猴的手,滿是歲月的溝壑,早年被父母棄,靠偷計為生。
瘦猴臉色疲憊,先回了句:“王爺。”后深深看了在座中安眸的凌星一眼,拼了……雙淚縱橫,連連慘吼幾句:“屬下無能,屬下無能啊!”而后抹了一把眼淚,深吸一口氣,“唉,我真傻,真的。只知道歐陽辰耀武功剛硬,卻不知其身法也在我之上……才給那人逐個破擊的機會。”
幾人一一訴說過后,一齊俯身疼呼:“請王爺責罰!”
星晚見此,心中大為震撼,將責任一攬于懷,幾人寒暄正歡。卻不見凌星嘴角暗笑,神情得意,像看獵物似的看星晚……
溫城府邸庭院內,溫酥兮身穿白素衣,青絲合一,為輕辯,高高束定于尾后。
她面神暗沉,日光照耀下,兩框仍顯憔悴。而她對面的玉劍、酥影照舊是一身黑衣勁裝,馬尾微擺地向她行了一禮。她們身后是一盆盆花花草草,兩側則是瓦片碎土。
而后玉劍、酥影紛紛抽出劍鋒,神情凝重如臨大敵。
溫酥兮則是身體下沉,左腳上前作箭步姿態,右手握其劍鞘,左手欲出,雙眸聚神凝定在花草身上。
刷的一聲,溫酥兮連踏三步,似若飛箭,雙方其距過半。玉劍、酥影對眸一視,雙腳并發,以交叉劍勢撲面而來。
幾處劍鳴,溫酥兮擊退倆人,步跨六辰,雷之將擊。倆人似乎已有預料,立馬擲劍,劍以破空,急速逼近溫酥兮。兩聲清脆,長劍懸空,目的達到了……倆人接過長劍,穩穩落于溫酥兮的前頭,長劍即墜,迅雷不及。倆人倉促交叉以應,五息過后。盆瓦應劫,破碎其身。
玉劍、酥影細汗長流卻也松了口氣。一一起身,酥影地奇怪發問:“小姐,您不是說要送幾盆花草去歐陽府嗎?”后又環視四周,瓦片遍地,花草萎靡,“我們好像沒有存貨了。”
長劍入鞘鳴三響,溫酥兮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此番花草敗謝、瓦片玉碎之景,有些得意,卻仍有些消沉:昨日“失手”傷了師兄平日最愛的花花草草,本想備些,送去歐陽府,緩和關系的。她嘴角冷笑,如今一盆不剩皆成殘體,看來命定于此,秋夕月呀秋夕月……只是現在該用什么名義呢?……
就在她苦想冥思間,遠處傳來腳步,她爹溫巡撫從廊下經過,看到她在庭院中,停下細細打量一番,問道:“庭院內怎會有如此雜亂的碎瓦花草?”
溫酥兮淡淡回道:“女兒,在穩固前些日練成的七辰落雷。”
溫巡撫淡淡點頭,“嗯,也算用功。不過在家呢自己其實不用弄得太累,你爹爹還在,溫府的名聲還輪不到你來抗。再一個就是,聽教你習劍的師傅說,好幾天都沒見你了。酥兮心情不好的話,可以和同門師兄弟多出去玩,銀兩找你爹要。”
溫酥兮點頭答應,又問道:“爹爹這是要出門去?”
“去趟歐陽府。”
“歐陽府?”溫酥兮心中一動,“爹爹去歐陽府做什么?算算時日,女兒好久沒去歐陽府拜見老太太了,要不您就帶女兒一起去吧?”
“聽說歐陽府那小子新過門的公主醒了,我奉旨追查竹霰林刺客一事,要去找公主問話。”溫撫府想了想,“你去……可以,不過到那一切聽我安排。”
“還有你那倆個持劍侍女就不必帶去了,免得引火上身,那位可不好惹……”
“哪位?”
“先帝長公主……”
浴室內,云氣升騰,歐陽辰耀皺了皺眉問道:“怎么每次的藥浴都這么苦呢?那怕點了香熏……”
長孫里點完最后一盞玫瑰香熏,沒好氣道:“還不是,將軍一次又一次撕裂傷口。又獨自一人闖王府,好生威風。可不是自已找罪嘛,好了將軍您就乖乖進去吧。”
歐陽辰耀無奈,“秦王這一鬧,外界應該都知曉公主已醒的消息了。怕是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要盤問刺客一事了。你先帶人看著公主,一旦有情況,立即來報。”
夕月回到房中,立即喊露華找來筆墨,一個勁的奮筆疾書。露華好奇地看了看,問道:“公主在寫什么啊?”
夕月疑神揮墨如有神助,回道:“露華,星晚說得對,讓父皇對歐陽辰耀起疑心,和離也不失為一條良策。我這就把歐陽辰耀的可疑之點,一一寫下,呈給父皇。如果父皇派人來查,說不定一切還有所轉機。”
夕月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大堆歐陽辰耀的罪狀,結語處寫下“兒臣敬上”,又在信封上添上“父皇親啟”,最后才滿意地封上火漆,遞給露華,“歐陽辰耀這會盯我盯得緊,你替我跑一趟,你在黃昏時分的城南柳樹下等星晚。見了他,把信封交給他,他會想辦法把這個給父皇的。”
露華鄭重地收下信封,出了去。夕月此時心情大暢,看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呢,她拾起《枕雪記夢》讀了起來。可剛沒讀兩頁,就有人輕輕地敲門,夕月跳起身來開門:“露華糊涂蛋,你是不是落下什么東西啦……長,長孫先生,怎么是你?”
長孫里環視四周,見周圍一個使喚的人都沒有,心里起疑,問道:“夫人,露華呢?”
夕月先是強作鎮鎮靜,“露華呀,替我外出買東西去了。怎么了?”又看見門外黑影叢叢,糟了……她突然靈光一現,用奇怪的語氣說道:“倒是長孫先生,大白天的就闖我內室,也不背著點人。你想……嗯哼?”而后向長孫里撲來。
長孫里有種秒懂的感覺,閃身躲過后,裝傻道:“公主又在胡言了,你們先把這屋子圍起來,你去把露華找回來。”
“不行!長孫先生此舉何意?!”夕月來不及尷尬,佯裝驚怒,“圍我房屋,抓我侍女,你們眼里還有我這個歐陽家女主嗎!我要找我夫君好好說道說道,真是翻了天!”說罷撥開長孫里,徑直往歐陽辰耀房間方向走去。
長孫里顧不上其他,帶人追了過去,“夫人不可,將軍現在在——”
一定要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為露華爭取時間。夕月不管不顧,一把推開歐陽辰耀的房門,“在干嘛,就算你家將軍在如廁也要給我評評理!”
門一打開,一團云霧就趴在眼膜上,隨后水汽撲面,薰香入鼻。她快速合上門,走近定神一看,愣在原地:這個歐陽辰耀,太陽還沒落山就洗澡?怎么還要藥味啊?!她回過神,忙是遮住眼睛轉過身去,不去看他,“打,打擾了。”
長孫里在門外焦急地喊道:“夫人,您快出來吧!”
夕月下意識想開門離去,但卻停住了:不對啊,我如果就這么算了,他們騰出手找到露華,查到那封信,我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今晚就得作那月下青魂,肥了院土,能拖一會是一會。夕月轉身,心頭一橫,向歐陽辰耀走去同時對外喊了喊:“我為什么要出去?我可是你們將軍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長孫先生見不得我們夫妻琴瑟和鳴不成?”
長孫里急得直跺腳,“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
“什么話?當然是大實話了!夫君,你快說句話啊。我們今日同騎一匹馬,是不是相訴心腸,情意合一?”
歐陽辰耀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知道攔不住,厲聲道:“夠了,亂打亂撞,還嫌不夠丟人嗎?我要沐浴,你們就在外侯著吧。”
長孫里沒脾氣,不甘地應了一聲,守在階下。
夕月躡手躡腳地走到浴池旁,隨手拿起架子上的帕子,不敢正眼看歐陽辰耀裸露的上半身,結結巴巴地說道:“夫,夫君要沐浴,那我、我給你搓背。”
夕月這輩子還沒有見除畫本以外的男子裸身,今日居然要破了戒。一股負罪感涌了上來,她小心翼翼地給他搓背,低頭間不禁咽了咽口水:天啊,之前怎么沒發覺他的手如此好看,骨節分明,如竹青玉。目光再往下一點,嗯,手臂也不錯,肌肉線條顯明而有力。再往下就是……秋夕月,打住。再看下去就要長針眼了。
歐陽辰耀等了半響,背上仍沒傳來觸感,他好奇地轉過頭,見夕月癡呆在那。先是奪過帕子,遮住傷口,輕咳一聲,問道:“說吧,你要我給你評哪門子理?”
夕月這才如夢初醒,認真地說道:“長孫里無故帶人來要監視我!我們不是冰釋前嫌了嘛,你說過要好好待我,不懷疑我了。怎么你說話又不算數!”
雄虎何以懼軟兔?這樣想著。歐陽辰耀眼睛瞇起,挑釁道:“那我就是如此,你當何如?”
夕月見此無賴模樣,強忍沖動,討好地笑道:“我不當如何……只是夫君呀,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過了門的,一家人都。你不信我信誰哦……”她一面說著話,一面眼神在歐陽辰耀的肉體上游離。這結實的胸膛,這巧奪天工的線條……
歐陽辰耀感覺到她在自己身體亂瞄,有心想試探她是不是在找自己身上的傷口,轉頭側視道:“既然是一家人,你我夫妻自當坦誠,夫人想看什么,大可大方的看。”
他趁夕月不注意,伸手向后一扯,夕月嘩啦掉入浴池,口中灌了幾口,她不由得皺眉驚呼:“呸呸呸,你這洗澡水怎么這么苦?跟藥湯似的,你多久沒洗澡了?”
歐陽辰耀湊了過來,“夫人,可還滿意?”
夕月早已察覺到他要走過來,早早閉眸轉首望天,不一會兩人呼吸清晰可覺,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口是心非道:“你這個流氓子,誰要看你!明明是你故意裸露,我就看了一點,我是不會對你責任的。而且你如此不檢點,哪有一點家室郎君的模樣。”
歐陽辰耀見她神氣十足,索性將她圈在臂彎里:“哦?那夫人說說家室郎君應該如何?”
“反正不是你這樣,如此輕薄于人。放開我,你個登徒子,我才不要長針眼……會瞎的。”
“夫人既已嫁于我,自是百無禁忌。夫人說笑了……”
“我……我……我說了你也不懂!”夕月覺得燥的慌,不再與他說話。歐陽辰耀看她耳根通紅,臉蛋透紅,不再懷疑,松了手。外面又響起敲門聲,長孫里通報:“將軍,溫巡撫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