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快！”

電話那頭的人，語調微變，帶著幾分滿意。

“400萬，現金。今天是周五，給你五天時間準備。”

李健的指關節捏得發白，壓著心底的恐懼，盡量讓自己聲音平穩：“等一下，我不明白，我也沒有400萬。”

“哦？沒有？”

那人輕笑了一聲，接著語調一沉：“怎么？是覺得老婆和孩子不值這個價？”

李健的心臟猛地一抽。

下一秒，對方似乎把手機挪開了些，聲音遠遠地傳來——

“哈哈哈……女人，這種男人你還愿意給他生孩子？”

“別傷害她！”李健吼道，嗓子發緊。

對方冷冷一笑：“放心，我是個講道義的人，我只求財。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你那一千多萬，來的可是挺容易的，分我一點，沒問題吧？”

李健愣住：“什么一千多萬？”

“哦？要我提醒你嗎？彩票！”

彩票？！

李健呼吸一滯，指尖頓時冰涼。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對方的笑聲透著幾分玩味：“沒想到，李先生也是個挺好奇的人。行啊，那我就滿足你。”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嘩啦”聲，像是桌子被踹翻。

然后，一個熟悉的聲音炸響在聽筒里——

“叔！叔！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

郭靖？！

李健的后背頓時泛起冷汗：“老郭？！”

“對嘍！”對方的語氣帶著戲謔，終于完全攤牌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一切，都歸功于你的‘好朋友’！”

“他說做項目，找我借錢周轉，我好心借了他一百萬！咱們可是有利息的，再加上弟兄們忙前忙后，勞苦功高，你幫他還280萬就行了。”

“還有啊，郭靖，他相好的，你老婆，你兒子。四條命，一個人40萬，”

“400萬！怎么樣，李先生，我這價格公不公道？”

李健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

郭靖……你這個狗日的！但是，他沒說過啊。

他指甲死死扣進掌心，血色從指尖褪去，呼吸已經開始發顫。

但他還是強行擠出幾個字：“不……不過分……很公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敞亮！”對方哈哈大笑，像是完全吃定了他，“哦，那還得歸功于，你們8八年前在老爺山頂的那張合照。沒想到吧？郭靖這廢物竟然觀察怎么仔細。況且，你又那么念舊，一件外套8年不舍丟掉。

對方解釋完，并沒給他還嘴的機會：“那就這么定了，五天后，我的人會聯系你，告訴你交易地址。”

“溫馨提示——千萬別報警，也別耍花樣。”

“否則……”

電話“嘟——”地一聲被掛斷了。

五秒。

十秒。

李健就這么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連電話滑落到地上都沒察覺到。

然后，一股窒息般的狂躁感猛然炸裂！

他踉蹌著沖進廚房，打開水龍頭，直接低頭猛灌了幾口冰水。

嗆到了。

水流從嘴角溢出，直沖進鼻腔，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像被刀割一樣，胃里翻江倒海，整個人扶著水池干嘔了幾下。

胸膛劇烈起伏，耳朵里全是自己“呼——呼——”的喘息聲。

“啪！”

他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力道之大，耳朵瞬間嗡鳴作響。

“冷靜！！！”

他死死盯著鏡子里自己充血的雙眼，喘著粗氣，像一只困獸。

但根本沒用。

冰涼的恐懼、滔天的憤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猛地打開水龍頭，把腦袋按在涼水下，直到頭皮都被水流沖刷涼得發麻，才緩緩抬起頭。

“報警！”

不！不能報警！

狗日的，萬一他們狗急跳墻……

操！

那個跟蹤我的人！那個一直盯著我的狗雜種！

“郭靖！你個狗娘養的！！”

他狠狠一拳砸在墻上，手骨頓時傳來鉆心的痛感，但他像沒知覺一樣，眼神里滿是暴怒。

他雙手撐在洗手臺上，低著頭，胸口劇烈起伏。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電話就在地上，屏幕亮著，像一張冷漠的臉，等著他做決定。

錢。先湊錢。

李健幾乎是顫抖著打開APP，盯著賬戶余額，視線瘋狂掃描每一處可用資金。

280萬。遠遠不夠。

前幾天才剛在建行那補了100萬進去做定期理財，他自己作死把錢鎖了起來！

“靠！”他猛地一拍桌子，立刻撥通了VIP席的電話。

“先生，定期理財提前終止是有違約金的，損失不小——”

“我不在乎違約金！立刻給我解約！”

“對不起，這是銀行規定……”

“銀行規定？你們他媽的是搶錢吧？！”李健怒吼，太陽穴突突直跳，“我客戶經理呢？讓他來跟我講！”

“先生，不好意思，他今天不在崗——”

“我不管！讓他打給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始終冷漠：“李先生，規則就是規則，解不了。”

“去你媽的規則！”

李健一怒之下狠狠把手機砸了出去！

“啪！”

屏幕碎裂，碎片反彈回來，劃破了他的臉。熱熱的血順著臉頰滑落，他用手一抹，鮮紅觸目驚心。

深吸一口氣，他用力閉了閉眼。

冷靜……冷靜……！

錢！必須先想辦法湊錢！

他翻出手機卡，沖下樓，從后備箱翻出一臺舊備用機，裝上卡。

電話一通接一通——

“老劉，借點錢——”

“啊？我這剛投了項目，沒什么閑錢。”

“張哥，你能不能幫個忙？”

“哎呀，兄弟，不是我不幫，我這資金都卡死了……”

有些人甚至連電話都不接了。

五圈電話下來，總共才湊了6萬。

“操……”

李健死死攥著手機，渾身燥熱，手心全是汗。

“對！找王逸！”

“李子？你急用錢？”電話那頭的王逸愣了一下。

“對，借我120萬，救命錢！”

“120萬？你傻了？我哪有那么多。兄弟，不是我不幫。公司現金流已經干了，咱手里只有10萬，況且L市店面馬上要開業，這錢我不能給你。”

李健的心瞬間沉下去，聲音發緊：“一分都拿不出來？”

“抱歉，真的不行。”

“……行。”

電話被掛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微微顫抖。

最后一個希望——方斌孟！

第一通，不接。

第二通，還是不接。

第三通——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他媽的，這世界怎么了？！”

李健氣得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整輛車都震了一下。

他沒錢的時候，所有人都熱情接電話。他有錢了，所有人卻一個個開始躲著他？！

操！去他家找他！

李健直接發動汽車，油門一踩到底，朝方斌孟家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