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隙在沈清歌腳下撕開時，她看見十七歲的自己正在驪山撿拾箭矢。那是初遇蕭煜的雪夜，少年皇子渾身是血地蜷縮在狼尸堆里，掌心還攥著她遺落的繡帕。

“阿姐小心！“幼弟魂魄突然凝成實體，箭鏃穿透沈清歌右肩。血珠濺在雪地上的剎那，時空驟然扭曲——十五歲的她正將金瘡藥塞進蕭煜懷中，二十歲的她卻握著染毒匕首刺向他后心。

“這便是輪回的代價。“蕭煜的殘魂浮現在裂隙邊緣，白發如雪，“每段因果都在相互吞噬。“

沈清歌扯下嫁衣束住流血的手臂，腕間青銅鈴突然自鳴。鈴聲蕩開處，三百個時空的沈清歌同時轉頭——她們有的身著鳳冠霞帔，有的囚衣染血，有的已成枯骨。每個“她“眼中都跳動著猩紅蓮火。

“殺了他！“枯骨沈清歌的指節咔噠作響，“否則時空永遠錯亂！“

無數個沈清歌從裂隙涌出，刀鋒盡數指向十七歲的蕭煜。少年皇子在雪地里艱難翻滾，懷中繡帕飄落在沈清歌腳邊，帕角并蒂蓮沾著新鮮狼血。

“住手！“沈清歌揮劍斬斷時空鎖鏈，劍氣卻劈開更多裂隙。她看見二十歲的自己將匕首刺入蕭煜心口，二十五歲的自己抱著他的尸身躍入青銅鼎，三十歲的自己剜出他心臟煉蠱......

幼弟魂魄突然化作流光，鉆進十七歲沈清歌的眉心。少女眼神驟變，反手抽出蕭煜腰間佩劍：“阿姐既然下不了手，我來替你斬這孽緣！“

劍鋒刺穿少年蕭煜胸膛的剎那，所有時空開始崩塌。沈清歌撲過去時，只接住半片染血的繡帕。帕上突然浮現血色星圖，與她背上胎記嚴絲合縫。

“原來你才是鑰匙......“蕭煜殘魂撫上她顫抖的脊背，“用你的血，能重織命簿。“

時空亂流中，沈清歌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消散。十七歲的她抱著瀕死的蕭煜慟哭，二十歲的她將毒酒喂進他唇間，二十五歲的她在他心口刻下第三百個“歌“字......

“不！“她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血珠凝成三百盞蓮燈。每盞燈芯都困著段記憶，燈焰里蕭煜的殘魂朝她微笑：“沈姑娘，你終于學會了。“

幼弟魂魄突然尖嘯著撕裂燈陣，時空裂隙涌出腐尸毒霧。沈清歌的嫁衣在毒霧中化作灰燼，露出背上完整的河洛星圖。星圖映在虛空，竟與青銅門上的紋路完美契合。

“阿姐當真要救他？“幼弟幻化成蕭煜的模樣，指尖撫過她頸間蓮花印，“哪怕蒼生盡滅？“

沈清歌握緊半枚青銅鑰匙，忽然刺入自己心口。鳳凰心血噴涌而出，在虛空繪出巨大婚書——“以吾千世輪回骨，換君半刻紅塵顧。“

所有時空突然靜止，裂隙中伸出青銅鎖鏈將她拖向門扉。蕭煜的殘魂在血光中重聚，白發寸寸轉黑：“沈清歌，你賭輸了。“

青銅門轟然閉合的剎那，沈清歌看見十七歲的自己抱著少年蕭煜躍入冰湖。血色在湖面暈開，凝成她今生心口的蓮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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