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的福船撞碎南海浪濤時，朱雄英正站在奉天殿的日晷前。銅針投影將觸及“午正三刻“的瞬間，他袖中的懷表突然發出蜂鳴——這是穿越前急診室最后的聲音。

“報！泉州港八百里加急！“傳令兵背插三面紅旗沖上丹墀，“王景弘船隊遭遇佛郎機炮艦！“

朱雄英展開海圖的手微微一頓。這個時間節點，葡萄牙人應該還在非洲西海岸徘徊。圖紙上歪扭的葡文標注卻顯示，對方已繞過好望角，圖上的大明龍旗被紅叉覆蓋至滿剌加。

“他們用的什么炮？“朱元璋突然發問。

“據生還水手說...“傳令兵咽了口唾沫，“敵艦噴火，聲若驚雷，射程達三里之遙?！?

朱雄英的指甲掐進掌心。這分明是十六世紀才出現的佛郎機后膛炮！時空錯亂的危機感如海嘯般襲來，他摸向懷中僅剩的半支青霉素，玻璃管的冰涼觸感讓人清醒。

“孫兒請領神機營三千?！八虻貢r懷表滑出衣襟，“十日之內，必獻佛郎機炮于階下?！?

朱元璋彎腰拾起懷表，表面玻璃映出帝王驟然收縮的瞳孔：“此物從何而來？“

“仙人夢中相授。“朱雄英直視祖父，“表盤刻有洪武十五年四月廿八未時三刻——便是此刻?！?

日晷銅針與懷表指針重合的剎那，驚雷炸響蒼穹。暴雨傾盆而下，沖刷著殿前剛貼出的牛痘告示。朱雄英在雨幕中看見，跪在宮門外的數百百姓額間，皆點著詭異的朱砂痣。

“妖星現世，禍亂大明！“國子監生員突然集體叩首，“請誅妖孫，還乾坤朗朗！“

錦衣衛的繡春刀尚未出鞘，朱雄英已沖入雨簾。他抓起領頭的監生手腕，三指按在脈門：“你們服用過曼陀羅湯。“

“殿下慎言！“禮部尚書撐著油紙傘趕來，“這是孔廟祭酒親授的驅瘟法...“

朱雄英突然扯開監生衣襟，胸口赫然浮現與陳三畝相同的瘟神刺青。暴雨中傳來機括聲響，紀綱飛身將他撲倒，三支弩箭擦著官帽射入金水河。

“是連環弩！“蔣瓛帶人包圍孔廟，“請殿下速回...“

“去欽天監！“朱雄英抹去臉上雨水，“要快！“

觀星臺上，監正劉基后人劉彥溫正在焚毀星圖。朱雄英踹開房門時，最后一張《紫微垣變局圖》正化作灰燼。

“妖星沖犯太微垣，主東宮有血光之災?！袄媳O正七竅流血，“殿下不該逆天改命...“

朱雄英掰開他緊攥的手掌，掌心是用血畫出的航海羅盤。指針定格在東南方時，老監正突然暴起，發簪直刺他咽喉。

“砰！“

紀綱的燧發槍冒著青煙。劉彥溫的尸體栽進星盤，鮮血在二十八宿間蜿蜒。朱雄英蹲身細看，發現老監正后頸皮膚下有異物蠕動。

“是鐵線蟲！“他疾退三步，“用火油燒了這屋子！“

當夜，北鎮撫司地牢。朱雄英看著鐵籠里抽搐的犯人，這是白天抓獲的佛郎機俘虜。金發碧眼的男子突然用拉丁文咒罵，卻在聽到青霉素的現代學名時僵住。

“你從哪年來？“朱雄英切換英語。

俘虜的瞳孔瞬間放大：“2023年？你是時間管理局的？“

鐵欄在劇烈搖晃，穿越者同伴的真相讓朱雄英后背發涼。俘虜突然咬破衣領，吞下枚閃著藍光的芯片：“小心圣...圣多美修道院...“

尸體自燃的藍火中，朱雄英搶救出半張燒焦的航海日志。葡萄牙文記載著驚悚事實：馬六甲海峽東岸發現簡體中文石碑，刻有“病毒防控“字樣。

五更天，朱雄英在文華殿被噩夢驚醒。案頭放著兩份急報：泉州港送來繳獲的佛郎機炮，牛痘接種隊在鳳陽府遭遇暴民襲擊。

“試炮。“他扔下令牌。

西郊演武場，青銅炮管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朱雄英摳下炮彈底部的銅片，熟悉的螺紋讓他渾身戰栗——這分明是現代工藝的來復線！

“裝藥量減半?！八质疽?，“用沙袋堆到三百步外?！?

轟鳴聲中，炮彈穿透二十層沙袋。工部尚書捧起殘留的彈片：“此等精鐵，我大明煉鐵爐需焚三月方得...“

“用焦炭代替木炭?！爸煨塾⒃谏车厣袭嫵龈郀t草圖，“將熱風溫度提升到一千三百度?！?

馬蹄聲打斷講解，渾身是血的驛卒滾落馬背：“鳳陽府...種痘官全數遇害...暴民揚言要燒皇陵...“

朱雄英扯過韁繩時，懷中的青霉素玻璃管突然發燙。這是穿越時空時的異常反應，上次出現是在遭遇鄭和前夜。他轉頭望向東南方，海天相接處隱約有黑煙升騰。

鳳陽城外的亂葬崗，烏鴉在絞架上盤旋。朱雄英踢開道觀大門時，血腥氣撲面而來。十八具穿著種痘服的尸體倒懸梁間，墻上用血寫著“以人祭天“。

“是白蓮教的五雷血咒。“隨行錦衣衛聲音發顫，“需請龍虎山天師...“

“裝神弄鬼?！爸煨塾⒂描囎訌氖w耳中夾出條鐵線蟲，“他們在害怕牛痘普及。“

祠堂地窖里發現的密信印證了猜想。北元齊王郡主與白蓮教達成協議：每阻止一城種痘，則贈戰馬百匹。朱雄英燒毀信箋時，在灰燼中發現未燃盡的二維碼碎片。

深夜皇陵，朱雄英屏退守衛。激光筆照射下，石碑背面浮現出簡體字刻文：“時空異常點No.20230428，穿越者請于月圓之夜至舊港燈塔。“

“果然不止我一個...“他摩挲著石碑上的現代日期，突然聽到背后弩箭上弦聲。

十三名戴著十二生肖面具的黑衣人合圍而來，為首者劍鋒指向他心口：“把青霉素交出來?！?

朱雄英按下懷中信號煙花，夜空炸開的瞬間，紀綱的火槍隊從神道碑后殺出。混戰中，他的衣袖被劃破，露出穿越前的住院手環。

“301醫院？“寅虎面具人突然僵住，“你是林殊醫生？“

槍響的同時，黑衣人甩出煙霧彈。朱雄英追到柏樹林時，只拾到枚帶體溫的U盤，表面刻著“人類清除計劃“。

三日后，泉州港的朝陽刺破海霧。朱雄英望著正在裝船的佛郎機炮，對身旁的鄭和低語：“若在舊港見到發光的燈塔，立即用琉璃鏡反光三次。“

“奴婢記下了?！班嵑驼归_新繪的《星槎勝覽》，“殿下要尋的東西，可是與石碑有關？“

朱雄英將U盤投入熔爐，看它在鐵水中扭曲變形。海風送來咸腥氣息，他突然想起那個佛郎機俘虜的遺言——這個時代，正在被不同時空的穿越者撕成碎片。

“起錨！“

寶船破浪的瞬間，朱雄英腰間玉佩突然發燙。他摸出懷表，發現表盤背面不知何時浮現出個二維碼，掃描結果顯示：歡迎來到時間管理局，特工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