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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墨茶香

徽州漁梁壩的春水第三次漫過硯石時,宋聞青在歙硯坑底發(fā)現(xiàn)了那枚青銅書簽。其上的饕餮紋浸著墨色,與《文房考》殘卷中“龍尾石孕古銅精“的記載暗合——這枚書簽本該嵌在初代山長宋觀瀾編纂的《山河風(fēng)物志》第一卷封脊。

這是他重走觀瀾公舊蹤的第三年。

故事始自瑯琊書院驚蟄那日的發(fā)現(xiàn)。在整理庫房時,他從《新安江志》夾頁抖落片青檀樹皮,其上墨跡寫著:“丙申年谷雨,于龍尾山得青銅器殘片,疑為周室量墨之樞。“自此,那些散落在古籍間的零散札記,成了他追尋先祖足跡的星圖。

徽州谷雨,宋聞青在方氏墨坊驗(yàn)證《膠法秘要》。老墨工指點(diǎn)他觀察酉時的鴉群——這些鳥兒專啄晾曬中的魚鰾膠塊,原是因膠中混著制墨用的松煙。“祖輩說這些扁毛畜生是在幫著揀選成色哩。“果然,被鴉群啄過的膠塊熬出的墨汁格外瑩潤。

當(dāng)他將青銅書簽浸入新熬的墨膠,鴉群突然銜來半片龜甲。灼刻的星象圖與《山河風(fēng)物志》卷二“分野說“殘頁互補(bǔ),而甲緣的波浪紋正暗合他在新安江見過的古船紋飾。更妙的是龜甲裂縫里嵌著幾粒茶籽,經(jīng)辨認(rèn)為滇南大葉種。

七月流火,宋聞青順新安江而下,在錢塘江口尋得艘宋代沉船。艙內(nèi)銅壺里的水漬竟含著徽州墨香,壺底銹跡斑斑的《茗戰(zhàn)錄》殘頁記載:“茶馬道,以滇南普洱為尊。“這與他手中茶籽、龜甲上的浪花紋共同指向西南茶馬古道。

霜降過蒼山時,宋聞青在鳳陽溪茶寨印證《茗藪》。缺頁記載的“雪頂金芽“原是古茶樹變種,老茶農(nóng)指著絕壁:“馬幫鼎盛時,巖縫里盡是這種金邊茶樹。“當(dāng)他攀上危崖,發(fā)現(xiàn)枯死的古茶樹根上纏著青銅鏈——與徽州書簽的饕餮紋同源。

山風(fēng)掠過茶馬古道上的牛鈴,那些散落的線索突然在晨霧中串聯(lián):徽州龜甲的星象對應(yīng)茶馬古道驛站布局,沉船銅壺的墨漬源自馬幫特制的“茶墨“,古茶樹的青銅鏈正是量墨樞的部件。而所有線索都指向《山河風(fēng)物志》最終卷所在——瑯琊書院后山的觀星臺。

除夕夜,宋聞青在觀星臺地窖找到樟木書匣。十二卷《山河風(fēng)物志》完好如初,每卷封脊都缺枚青銅書簽——原來先祖早已將全書拆散,書簽即為重組的密鑰。當(dāng)他嵌入最后一枚書簽時,星圖在穹頂流轉(zhuǎn),揭示出更深的秘密:

宋觀瀾從未親自撰寫此書,所有文字皆拓自山河——龍尾山的硯紋、新安江的水痕、古茶樹的年輪才是真正的作者。

上元節(jié),宋聞青將《山河風(fēng)物志》放歸天地:首卷沉入歙硯坑,二卷系于茶馬古道頭騾頸間,末卷則拆成紙鳶散入東海。只留那枚青銅書簽懸在書院古槐下,月圓時與星斗共鳴,在地面投出流動的山河影。

暮春三月,有蒙童指給新來的學(xué)子看:“那書簽晃起來的時候,能聞見墨香混著茶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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