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歷611年秋,明秦皇帝秦祥率軍北伐,于渤海縣登陸被代國軍隊伏擊,皇帝身陷敵營。消息先后經曲阜由北至南傳回金陵,明秦朝廷一片哀嚎之際,孔氏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兩個選擇。北孔家主孔佞(在這個人出現之前,佞是指巧言善辯的人。)攜帶降表北上燕京,欲面見代皇慕容至。在經過渤海縣軍營時,鮮卑人故意讓從披頭垢面被關在羊棚中的皇帝秦祥面前走過。秦祥見到他激動的大喊:“孔卿家是來救朕的嗎?”
孔佞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跟著鮮卑人走了。到達燕京以后,代國君臣故意不見他。于是他便故意派隨從宣揚:“若是不收孔氏之表,那代國恐怕永遠也無法入主中原!”
代皇慕容至聽到這話于是便在故燕王宮中接待了他。「你此來是為了救秦皇的,大秦開出了什么條件?」
“不,我此行前來是來歸降于陛下,引領陛下入主中原的。”孔佞回答道
「哦?吾曾聽聞儒家治政之前,孔氏先祖面見秦皇,曾言三綱五常: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者仁、義、禮、智、信也!此言可有異乎?」
“昔日之言先祖并未說全;君為臣綱,君不正,臣投他國;國為民綱,國不正,民起攻之;父為子綱,父不慈,子奔他鄉;子為父望,子不正,大義滅親;夫為妻綱,夫不正,即可改嫁他人!而如今正是君主不正,盡喪國師之時!”孔佞對此似乎早有準備,張口就答。
「這好像是韓非子的觀點,你口中此言昔日秦皇恐怕未知吧!若是他知道以后不知會做何想!」慕容至微瞇著眼睛,這是他將要殺人的信號。
“昔日先祖不過為形勢所迫,言不由衷而已!臣此行攜有降書表冊,歷法、律令特來獻給陛下!”孔佞心知與蠻夷論道,越論越危險,于是趕緊轉移話題,開始論用。
「哦?歷書之術,這可是中原幾千年以來王室密不外傳之根本啊!未想到曲阜孔氏居然也會!」慕容至突然正視起來,從顓頊帝絕地天通以來,歷法之術素來被中原王室所壟斷。周邊各族都必須向王室臣服,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換得當年的歷書。
“家祖曾學于老子,對天文歷法之術略有研究,只是后世子孫學藝不精,略有疏漏之處望陛下莫要嫌棄才是!”孔佞說起此事有些志得意滿。
「先生說笑了,先生的好意吾已知曉,稍后略有封賞,不成敬意!」話說到這里,雙方都甚是滿意,慕容至并不奢求對方會把推算歷法之術交出來,但是能有一個獲得歷法的渠道也是好的,起碼可以互相印證。免得被坑了都不知道。(其實不單是農業文明,游牧民族也是需要歷法的,甚至他們對于歷法的要求更嚴,一本好的歷書可以讓他們提前獲知風雪等異常天氣可能到來的時間,及時遷移牲畜和牧場,避免遭災。)
而在北方孔氏在投靠鮮卑的同時,南方孔氏也開始了自己的騷操作。南孔家主孔溪在獲得北伐軍連同皇帝在內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后,立刻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連夜送去南方,送給自己在越國當丞相的弟子。讓他告訴越王黎氏:秦帝率領大軍在北方遭遇伏擊,全軍覆沒!時機難得,讓他速速隨軍北上。(南方孔氏為什么會這么做,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在朝堂之上是保皇派;如今皇帝深陷敵手,留下的皇子大的才五六歲,小的還在襁褓里。都在喝奶的年紀爭位也不可能爭得過蜀王,蜀王久在軍中,向來重用兵家和公輸氏,如果蜀王繼位,那儒家在朝堂的地位就有可能不保。如果行以越代秦之法就完全不一樣了,儒家可以直接和以蜀王為代表的賢王派切割開來,而黎氏王朝也同樣是儒家的天下。)
秦皇帝612年春,接到消息的越王在南孔的接應之下,迅速北上,順利進入金陵。然后以換防之名接管長江沿線,與此同時,北方代國在北孔的帶領下,首次越過黃河防線入寇中原。
秦皇歷612年秋,越王黎博雅在金陵登基稱帝,國號越。封孔子為宗圣,南孔家主孔溪為太史公。而在同年,北方代國封孔子為文宣公,以孔佞為中書令。時至此時,儒家弟子無論南北都開始遍地開花。
還在漢中和鮮卑主力交戰蜀王打著打著發現大秦突然沒了,中原也失陷了,心中異常悲憤。
秦皇歷613年春,鮮卑人實在打不下去了,從陳倉運來的后勤補給已經跟不上了,他們不得不撤軍。蜀王也由此回到錦關城,心中苦悶的他經過一段時間沉淪,最后終于下定了決心。在蜀地建國稱帝,國號蜀;將錦關城改名為成都,并定都于此,徹底與過去明秦進行切割。(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有兩個:首先是對于未來前途的迷茫,他不敢再繼承明秦這個尊號了,越老越愛惜名聲,他不想百年之后無顏面見先祖。其次如果接了明秦的擔子,他除了可能要背負亡國之君的名號以外,還要接過明秦的擔子和政治恩怨。這里的政治恩怨指的是巨子變節的事,而川蜀之地自從秦惠文王開始開發以來,這里一直是墨家的政治勢力范圍,特別是墨家巨子在北秦時入蜀之后,更是成為了墨家勢力的大本營,不做切割墨家就不太可能承認他的君主地位。)距離大秦滅蜀時隔800年后,蜀國再次被確立。
秦駒稱帝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手下眾人重建朝廷。于成都選材取士,不論出身,填補朝廷空缺。第二件緊迫之事是重修歷法,自商滅夏以來,收九州之權,除王室之外,各地靈臺盡皆廢棄,如今蜀國重立,歷法盡失,此乃存亡之本也。第三件事就是鼓勵生產,如今蜀國地廣而人稀,軍政疲敝,自當鼓勵農耕軍屯生產。
如同南方孔氏所想,秦駒上位之后不但重用兵家、公輸氏之人,還允許墨家重新回到朝堂,并且還詔見時任墨家巨子的虞樂。秦駒此時正在為歷法之事發愁:“今蜀國重立,歷法乃朝廷之根本,不知夫子何以教我?”
「此事難咦!昔日秦時,歷法之源出其二。論其廣也博焉,首推大秦宗室太史公,自老子西出函谷以來,經《易》西傳,此為宗室歷法之源也。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里是指周氏正統王子朝南陽被刺,周皇室典籍被哄搶,以易經為首的國家藏書散失之事。)始皇一統天下,盡收六國之書,書同文車同軌。歷法之事再絕于地方之臣,遂修阿房以觀天道;然昔日老子出關之前,孔子曾學于老子,儒家對歷法之事亦知之,其不服于秦皇也久矣。如今衣冠南渡,朝廷宗室遭此大難。天下歷法之書,恐皆歸于南孔也,如今孔氏獨掌立歷法之事,雖不稱王以告天下,但其已成王事不可制也。」墨家巨子虞樂提及此事唏噓不已,當年秦始皇想要再次天絕地通,對儒家逼迫不已。豈料今日,宗室之典籍盡失于孔家之手。「然天下之事皆有一線生機,昔日大商得天下之時,兵進九州,廢九州之靈臺(靈臺也稱神臺或觀星臺,近代將其稱作社稷壇),靈臺雖廢遺跡猶在。其文脈亦有一線生機,只是要待后人發掘!川蜀之地雒城亦有三星臺,古人觀河鼓三星以推蜀歷,臣愿往求之。只是蜀地偏處西南,其歷恐難盡中原之事,若所求之精還須盡得南陽之書以補。」(戰國末期,南陽的文化繁盛起來,這與周王室書籍之失有莫大的關系,大秦一統天下以來,雖然屢次禁絕地方家族研究歷法知識,但是私下里在研究的恐怕也不在少數。再加上散落在民間的周皇室書籍,拼湊起一套歷法推演之術就有了希望。)
「修復三星臺之事便拜托于巨子了,南陽吾亦當謀之。」秦駒得到指點之后,有了新的目標便不再頹廢,而是日常出入軍營重地,厲兵秣馬,以待時機。
巨子虞樂受皇命來到雒城(現今四川廣漢市),雒城城令出城迎接,巨子并未下車是撩開簾子道:“我此行不問地方民政,乃為河鼓宮舊地而來,請令君派人領我前去。”
雒城令聞言一愣,隨即回答:“巨子繞遠路了,河鼓宮舊址如今在城南兵營旁,那處軍營從惠文王時期就已設立,無王令不得進,至今已近八百年了。”
「吾此行正是奉王命而來,速派人帶我前去!」虞樂對此并不意外,觀天之所祭天之地自古以來便是王朝禁地,若是淪落到無人守護的地步,那才是大不妙。
虞樂在地方屬地的引導下來到城南軍營,他還沒有過河,便看到三個高聳的云臺。高近7丈,臺上以白玉(這里的白玉是指純白色的大理石)鋪底,尚有星旗圭表立于上。看到這一切的他頓時松了口氣,千余年的時間過去了。這里尚有人維護,看起來還能用。他看著這附近的一切,說是軍營,其實看起來更像村莊。
“你們是什么人?此乃兵營重地不得逗留,速速離去!”門口一個老人見他們在此徘徊,還不時的對著村內的云臺指指點點,于是上前驅趕。
「老丈,我乃墨家巨子虞樂;自成都受王命來此勘察!這是此行的文書,煩請勘驗!」虞樂從手中拿出一卷錦帛,交給老人,順便指著云臺問。「那是何處,怎如此高聳?」
老人接過錦帛,他雖然不識字,是看著漆黑色錦帛上繡著的魚鳥龍紋,他便知道此物非同小可,不是民間之用,頓時肅然起敬。“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過聽貴人們談論那似乎是古城墻的烽火臺。貴客稍待,我去向族長通報!”
沒多久之后,一個老人身穿秦軍將領的甲具,身后跟著一群人出來迎接。“巨子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我這里有墨家行者前來已是近50年前的事,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子,墨者給我們留下了扇車的制造之法!如今我已垂垂老朽了。”
「這次我奉皇命而來,只為重啟河鼓宮。」虞樂說出這句話之后便閉口不言。
那將領聽到這話臉色一變,皺起了眉頭,思索良久之后,終于開口了。“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請隨我來!”
兩人來到村中一處靜室,老者命人守住周圍任何人不得窺探。關上大門之后說道:“我等世代守護此處,自從惠文王發掘之后,距今已有800年了,這800年來世世代代守衛靈臺,時常修善;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啟用它。傳承千年的大秦,如今時局已經如此艱難了嗎?”
「前輩家族世代守衛國祚從未離開過一步,不知近年來的天下之變。128年以前,巨子變節以后墨家便遠離了朝堂,儒家騙政之后就一直在打它(這個它指的是歷書之術)的主意,如今他們已經得手了。天下三分,儒家已掌其二。鮮卑也已經入寇中原了,大秦從儒家騙政之時就已經是名存實亡。」虞樂嘆了口氣之后說道。
“明皇糊涂啊!自始皇帝之時,我大秦皇室為歷法之事,便與儒家糾纏不休。家祖曾聞獨尊儒術之時,未嘗不是時常嘆息,至今終釀成大禍咦!”老人聽言捶胸頓足,平復心情之后又再次說道。“只是重啟河鼓宮之事也沒有那么容易,云臺雖說還在。遺址之內記錄的典籍雖說有些散亂,但是若能整理出來也可堪一用。只是如今千年時光過去了,能看得懂蜀地左言魚紋的人怕是難尋啊。”
「老丈勿憂,我家是世居此地的蜀人。雖傳承艱難,但左言魚文還能看得懂一些,再遍訪一些故舊之人,應當能將其解意,只是不知這些書文到如今還有多少!」虞樂敢和蜀皇提及此事,他的心中也是有一些底氣的。
“既是如此,你且隨我來吧!”老將將虞樂帶到一處石屋當中,這里是以前鑿石為屋,儲存重要典籍的地方。“自惠文王之時,抄篆、刻錄、編譯的圖文都在這里了!不知道夠還是不夠,若是不夠坎坑之中還埋藏有一些鼎文可供發掘!”
「夠了,大致應該是夠了!」虞樂看著滿屋子的石刻、簡策、獸皮、骨片滿心歡喜。墨家一直以來被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歷史從這一刻開始就要被改變了。只要研究出屬于墨家自己的斗數(這里的斗數指的是星斗推演之術,也就是歷書堪定之法),那墨家就能徹底擺脫過去被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歷史。
秦皇歷615年,經過兩年的緊急攻關,虞樂推出了可供蜀地使用的歷法——蜀歷。但是蜀歷是在大量參考了夏歷之后推出的,他的計算數據大量引用了夏歷,比之秦歷或有不足之處。
秦皇歷617年中原再一次大旱,此時已經年近50的蜀皇秦駒得此良機率軍東征。于秋后從漢中出發,經過南鄭沿丹江南下,目標直撲南陽。此行一戰而下,趁代國來不及反應之際,盡收南陽之書,遷南陽書院入蜀。
秦皇歷621年,在蜀皇彌留之際,墨家經歷8年時間,憑借強大的數術功底成功演算出新的歷書演算之法——《日月干支斗數》(這個原型是甲子元歷,有興趣的可以去查一下),成功擺脫了儒家壟斷《易經》(現在的易經不是古易經,孔子做注以后刪掉了大量他看不懂的部分,然后夾雜了很多自己的私貨進去。)所帶來的影響。
秦皇歷622年,蜀國皇帝秦駒崩,新皇秦垣登基稱帝。同年,代皇親征南陽,攻荊州城。荊州告急,越國求援于蜀。蜀國朝堂經過斟酌之后,決定在漢江之畔與越國為盟共抗鮮卑;史稱漢江之盟。此戰歷經三年,終于挫敗了代國的進攻。
625年,越國朝廷經此戰之后發現秦嶺淮河防線失守以后,荊州就成為了三國的突出部,而現今更是成為了鮮卑人的靶子。而越國朝堂距離荊州實在過遠,久守必失,空耗國力,但此處又是越國的戰略要地,非守不可。久經思索之下,越國大聰明兵部左侍郎謝安出了個主意,將大江以北的荊州之地賣給蜀國。這樣一來,蜀國國土延伸出川蜀之地,就不能夠再偏安一域了,長江西線的防御壓力也可以撇出去,多出來的兵力用來防守東線,而出售所獲的物資也可以補充國庫。
秦皇歷626年,蜀越兩國交易達成,蜀國以蜀錦20萬匹、糧食30萬擔為質與越國交換南郡。次年為了緩解南郡的壓力,蜀國再次從漢中出兵東進重新收復南陽。從那以后南郡就不再是突出部,防御的壓力大減,由于水路的便利,反而成為了蜀越兩國的交易集散中心,其價值暴漲。
謝安之謀也由此成為三國朝堂的笑話,謝安本人也被貶官為長沙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