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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 朕在大明假冒天子
  • 鳳凰鳴高崗
  • 4209字
  • 2025-03-11 23:59:00

張祁一下子轉過了彎兒,這場政斗的本質其實就是雙方都在打時間差,“原來如此!皇太后殿下欲借秘喪之機,行南遷之實,我等則要搶在她完成布局之前,讓‘活郕王’立于朝堂之上。”

于謙頷首道,“不錯,這朝堂之爭,恰似兩軍對壘,快一步,便可執天下之牛耳,慢半拍,便成階下之囚,這瞬息之間的博弈,容不得半點差池。”

“故而本官要你謹言慎行,面見群臣時,能不言則不言,能少言則少言,須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張祁這才悻悻然地接受了他“少言寡語”的新人設,心中卻頗不以為然。

他暗自思忖道,憑自己這應變之才,縱是舌戰群儒也不在話下,何須這般謹小慎微?

只是于謙既已發話,他也只好暫且應承下來。

張輗忽地瞇起雙眼,“你最好別想耍什么花招,我雖以錦衣衛帶俸指揮僉事領神策衛職,朝會時卻專司儀仗,恰立于你這‘郕王’駕前。”

“倘若你膽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休怪我翻臉無情。”

張輗此言倒絕非虛張聲勢。

明朝前期之錦衣衛,在朝會典禮中具有雙重職能體系,其職司大約有二。

其一為朝會儀仗之任。

每逢大朝會,錦衣衛必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手持金瓜、鉞斧等儀仗,列于奉天殿丹墀兩側。

每逢正旦、冬至等節日時,更有錦衣衛力士持戟立于殿前,端的是金甲映日,氣勢恢宏,此般陣仗,既顯皇家威儀,又彰天子至尊。

其二則是扈從護衛之責。

錦衣衛于朝會之際,布防于殿陛之間,巡邏于宮禁之內,殿外有校尉持戟而立,殿內有旗尉按刀巡視。

自午門至奉天殿,自丹墀至御座,處處皆有緹騎暗伏,一旦察覺異動,立時可調集精銳,護駕周全。

縱是朝堂之上,亦有錦衣衛立于御座附近,目光如炬,時刻戒備,一旦有變,繡春刀出鞘,必是血濺五步。

此二職司,一顯一隱,相得益彰,顯者震懾群臣,隱者護衛圣躬,二者相得益彰,共保安寧。

因此,張祁并不怕張輗的這種威脅,他反而擔憂張輗會對他置之不理,一旦風波乍起,便棄他于不顧,獨自逃之夭夭。

張祁揚唇輕笑,道,“少司馬既已讓我三緘其口,我縱有千般計謀,又如何能施展?何況古語有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昔日光武帝劉秀以誠待馮異,委以重任,馮異感其信任,終為其平定關中,立下赫赫戰功;反觀曹操,雖雄才大略,卻因疑心荀彧,致使其郁郁而終,最終自斷臂膀,徒留遺憾,可見疑心易生暗鬼,反會誤了大事。”

張祁此言,表面上是對張輗威脅的回擊,實則字字句句皆是說給于謙聽的。

張輗與張軏兄弟二人,雖因出身勛貴之家而難免有些倨傲之氣,卻終究不過是浮于表面的權勢。

大明開國之初,明太祖朱元璋借胡惟庸、藍玉等四大案,幾乎將功臣勛貴屠戮殆盡,至靖難之役,明成祖朱棣父子又對殘余勛貴大開殺戒,徹底終結了他們的輝煌。

而土木堡之變后,曾因靖難起家的勛貴們也紛紛走向沒落,權勢日漸凋零,再難重現昔日的榮光。

自此,明朝文官集團逐漸掌握大權,成為朝堂的主導力量。

因此,在這屋內的三人之中,唯有于謙,才是真正能左右局勢、決定他生死的關鍵人物。

只要于謙肯信任他,眼下暫且不讓他開口說話,不過是小事一樁。

待他搖身一變,成了‘活郕王’,手握實權,于謙難道還能有本事一輩子封住他的口不成?

到那時,局勢逆轉,誰又能再阻他發聲?

因此,關鍵就在于,他必須從一開始就取得于謙的信任。

若于謙對他心存疑慮,僅僅將他視為一枚棋子,利用完后便殺人滅口,那此事便成了兩敗俱傷的局面。

到那時,縱使他身為穿越者,擁有超越時代的智慧與謀略,也難以在這大明的朝堂上施展分毫。

于謙自然聽出張祁話中機鋒,他輕撫茶盞青瓷,避而不談“信任”二字,卻話鋒陡轉道,“你雖為家奴,卻能縱論光武用人之道,暗諷曹孟德疑心之弊,博古通今,引經據典,殊為難得,不知可曾許過姻緣?可曾有心上人了?”

張祁眉心一跳,心中警鈴大作,他深知于謙此言并非閑談,而是在試探他是否有家室人質可供其拿捏。

原身生于宣德元年,至今已二十有三,而大明律法規定,大明男子十六歲便可婚配,女子十四歲即可出嫁。

他早已遠超適婚之齡,至今未曾婚配,若是再說自己連心上人都沒有,那便顯得格外反常。

張祁于心中權衡片刻,先試圖以一句豪言壯語搪塞道,“西漢名將霍去病曾言,‘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雖不敢自比冠軍侯,卻也心懷壯志,未敢輕言成家之事。”

于謙淡淡道,“哦?如此說來,你倒是心懷天下,志存高遠,那可否有心上人了?正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倘若你已有意中人,待將來本官為你驗明正身之后,倒不妨為你做媒,成全這段姻緣。”

這番話裹著蜜糖般的溫和,內里卻藏著鋼針,于謙既未全然相信張祁的托詞,也未輕易放過這個話題,反而以一句看似體貼的話,將問題引向更深一層。

好在張祁并非是真正的明朝家奴,作為穿越者,他雖在穿越前沒有正經談過什么戀愛,卻飽覽各類網文,早已深諳各種橋段。

此刻,他靈機一動,戲癮大發,以袖掩面作悲戚狀,聲音低沉而哀婉,“少司馬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姻緣天定,不可輕移,正所謂,‘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我的心上人,乃是英國公府的一位小姐,奈何如今英國公府的四位小姐皆已嫁作人婦,我豈能再生妄念?不過是癡心妄想,徒增傷感罷了。”

張輔膝下確有四個已經出嫁的女兒,長女遠嫁云南,成了黔國公沐斌的夫人;次女入宮封妃,正是張輗與張軏口中引以為傲的“仁宗皇帝的張敬妃”;三女許配清平伯吳英;四女則嫁保國公朱永。

這四位英國公府千金所嫁之人,皆是手握實權的皇家勛貴。

別說張祁如今前途未卜,即便他日真由“假郕王”搖身一變,成了“真皇帝”,若想強納這四位人婦入宮為妃,也必遭言官彈劾,甚至背負“奪臣妻、亂綱常”的千古罵名。

正因如此,這四位早已出嫁的英國公府小姐,反倒成了張祁眼下最穩妥的擋箭牌。

張祁的這一番說辭,既借勢自保,又暗藏鋒芒。

他看似自曝情殤,言辭懇切,卻未透露任何實質信息,又巧妙地將自己置于一個看似無奈卻實則安全的位置。

畢竟,無人會因他的“癡情表白”,而當真替他搶來這四位小姐。

即便有人懷疑,也絕不敢輕易深究,畢竟牽扯到四位勛貴之家,又事關皇家清譽,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果然,于謙聽了這話,只是眉頭微蹙,似在細細咀嚼他這番話的真偽,片刻后,他神色漸緩,笑了一聲,那笑聲里裹著三秋寒潭的涼意,“原是如此,是本官唐突了。”

說罷,他略一頷首,目光從張祁身上移開,仿佛已將此事輕輕揭過,卻又在心底記下了一筆。

但張祁豈是等閑之輩?

他心中暗忖,既然你們想拿捏于我,我何不也趁機試探一二?

于是,他順勢接過話茬,故作疑惑地問道,“說到姻緣,方才我便想問了,郕王殿下是宣德三年生人,不過比我小三歲,正統十年就已完婚。”

“即便皇太后殿下能用懿旨壓制郕王府的妃妾,讓她們不得聲張郕王殿下的死訊,可我這個‘假郕王’貿然成了她們的夫婿,她們又如何能甘愿陪我演戲呢?”

在張祁的潛意識中,這個話題必定會令于謙難堪。

于謙此人,在私德方面,堪稱大明士大夫中的異數,他一生恪守一夫一妻之道,始終對妻子董氏的一往情深。

董氏乃翰林庶吉士、永豐知縣董鏞之女,與于謙琴瑟和鳴,育有一雙兒女。

正統十一年,董氏因病離世,于謙自此孑然一身,既不續弦,也不納妾,這般操守,在大明官場上可謂鳳毛麟角。

如今,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君子,卻要縱容自己染指郕王內帷,成為郕王后妃的“假夫婿”,這無疑是在挑戰于謙的道德底線。

不料,于謙簡直正得發邪,他好像一點兒沒往“給朱祁鈺戴綠帽子”的方向上去想,只是口中輕飄飄吐出兩個字道,“殉葬。”

這回又換回張祁震驚了,他喉頭一緊,險些失聲,“啊?殉……殉葬?”

于謙端坐如松,眉宇間不見半分猶疑,“對!正是殉葬,倘若郕王殿下不幸薨逝,依照祖制,郕王妃與一眾妾侍皆需殉葬,此乃國朝禮法,不容違背。”

“這便是為何皇太后殿下不動刀兵,僅憑一道懿旨,便能令郕王府眾妃妾俯首聽命的真正原因,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人人皆畏死,只要郕王殿下薨逝的消息尚未傳出,她們便能多活一日,能多活一日,便能多盼一日轉機,這才是她們噤若寒蟬的緣由。”

“換言之,倘若你能成功頂替這‘郕王’的身份,便是保住了她們的性命。于她們而言,你便是救命恩人。”

“昔年西施浣紗,得范蠡救命之恩,遂以傾城色為刃,助越滅吳;紅拂夜奔,承李靖知己之遇,甘愿隨軍千里,生死相隨,女子報恩,最是決絕。”

“她們既得你保命,自然唯你馬首是瞻,誰又會恩將仇報,自尋死路呢?“

“只要你能被認作是‘活郕王’,郕王府的妃妾便會忠心不二地配合你演戲,因為若你失敗,她們便只有殉葬一途,這生死之間,她們豈會不知如何抉擇?”

張祁心下大駭,他猛地一拍額頭,心下暗罵道,好家伙,自己怎么把“殉葬“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大明建國之后,朱元璋不但恢復了蒙元的人殉,還將人殉制度寫進了《皇明祖訓》,什么人,什么級別,什么規制,應該有多少人陪葬,白紙黑字都寫得明明白白。

這一制度并不僅限于皇室,而是廣泛存在于明朝前期的貴族階層,除了皇帝的后妃,親王、郡王的妻妾,若是沒有后嗣,哪怕是正妃也會被要求殉葬。

譬如,洪武二十八年時,秦王朱樉去世,朝廷下令其正妃王氏、側妃鄧氏殉葬,還有永樂十二年時,郢靖王朱棟因病去世,一個月后王妃郭氏自盡“殉情”。

然而,即便后妃能誕下子嗣,也并不一定會幸免于難,譬如,明仁宗的郭貴妃雖育有三個兒子,卻仍被逼殉葬。

因此可以想見,倘或郕王朱祁鈺正式薨逝,那郕王府的后妃們,無論是否誕育子嗣,孫太后都會以祖制之名,勒令她們全部殉葬。

那冰冷的詔書一下,她們便如同秋日落葉,注定飄零于黃土之下,化作一縷孤魂。

然而,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若是忽然來了一個與朱祁鈺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她們會作何反應?

張祁幾乎能想象到那一幕,當他以“郕王”的身份出現在她們面前時,她們眼中的驚愕、惶恐,乃至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們會跪伏在地,感激涕零,畢竟,他不僅救了她們的性命,還給了她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比起殉葬的厄運,一個假冒的“郕王”又算得了什么呢?

張祁想到此處,只覺得胸口發悶,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心頭,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忽然明白了過來,這哪里是什么“殉葬”?

分明是一場以生命為籌碼的權力博弈。

那些女子的性命,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隨時可以被犧牲、被拋棄。

張祁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無力,仿佛有一團火在胸腔里燃燒,卻又被冰冷的現實死死壓住,無處宣泄。

他抬眼看向于謙,只見對方神色冷峻,目光如刀,仿佛早已將這一切算計在內。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憐憫,只有冷靜到極致的權衡與謀劃。

張祁驀地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這場博弈中的一枚棋子,只是比那些女子多了一線掙扎向上的生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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