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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祠堂對峙

松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偶爾爆裂的燈花如火花般濺落在青磚地上,發出輕微的“噼啪”聲。沈云卿靜靜地跪在蒲團上,時間已經很久,膝蓋早已失去了知覺,麻木感順著腿部蔓延。然而,她的身姿依舊挺直,眼神堅定地望著前方。此時,林姨娘那凄厲的指控聲在祠堂的梁柱間回蕩,如同一把把利刃,劃破了這壓抑的寂靜。梁上的宿鴉被這尖銳的聲音驚起,撲棱棱地撞向彩繪藻井,頓時,積年的香灰如雪般紛紛落下,灑在祠堂的各個角落。

“定是這丫頭栽贓!”林姨娘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她染著蔻丹的指甲如同利爪一般,直指沈云卿的眉心,仿佛要將心中的怨恨都宣泄出來。翡翠護甲在供桌邊緣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先妣沈門顧氏”的金漆上留下了猙獰的劃痕,那劃痕仿佛是對逝者的褻瀆。“自她病愈便性情大變,連貼身丫鬟都換了人!”她的臉上扭曲著,眼神中透露出兇狠與惡毒。

沈云卿垂眸,靜靜地盯著香爐中三柱即將熄滅的線香,那裊裊升起的青煙蜿蜒曲折,如同母親臨終前那無力卻又充滿眷戀的手指,抓著自己的手,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不舍與牽掛。她的心中一陣刺痛,回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忽然,她抬手解開領口的盤扣,動作緩慢而堅定。素白的中衣緩緩滑落肩頭,露出了大片的肌膚。剎那間,滿室抽氣聲驟起,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燭火跳躍著,映照著她鎖骨下那虬結的疤痕,泛著赤紅的顏色,蜿蜒扭曲,如同蜈蚣啃噬過的皮肉,觸目驚心。

“這傷是替母親還的。”她的嗓音清冷似井水,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講述著別人的故事。指尖輕輕地撫過那凹凸不平的疤痕,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又被堅定所取代。“高熱那日,姨娘撤了炭盆說要‘降火氣’,卻往我榻前潑了滾水。”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憤怒與怨恨。

沈崇德手中的念珠突然崩斷,一顆顆菩提子如珍珠般滾落滿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聲響中,沈云卿抓起供桌上的長明燈,動作迅速而果斷。燈油如水流般潑向那猙獰的疤痕,瞬間,那原本可怖的皮肉竟泛起了熒光,正是溯光鏡照出的砒霜殘留。火苗“呼”地躥起,照亮了整個祠堂。林姨娘鬢間的步搖在慌亂中勾住了沈月柔的衣帶,用力一扯,將庶妹拽得踉蹌撲向祖宗牌位,沈月柔發出一聲驚呼,臉上滿是驚恐。

“父親且看!”沈云卿的聲音如同洪鐘般響起,充滿了威嚴。她突然掀翻香爐,香爐倒地,灰燼四濺,半截未燃盡的符紙從其中滾出。朱砂咒文遇熱顯形,“顧氏”二字被劃上了血紅的叉,空氣中彌漫著林姨娘慣用的薔薇水的氣味,那氣味仿佛是罪惡的象征。

老夫人的龍頭杖重重地頓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驚得滿室燭火齊暗。沈云卿趁機扯開衣領更甚,露出肩胛處那燙傷的舊痕,那疤痕形如殘缺的蓮花,與林姨娘妝奩暗格中的烙鐵紋樣分毫不差。“這處是八歲那年,姨娘‘失手’打翻的參湯。”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眼神冷冷地盯著林姨娘。

林姨娘突然暴起,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絞絲金鐲帶著風聲砸向沈云卿的面門,口中還惡狠狠地喊著:“胡說!”沈云卿反應極快,偏頭躲過,金鐲重重地撞上母親牌位的底座。“咔嗒”一聲機括響,暗格彈開,露出半截焦黑的木偶,裹尸布上血寫的生辰八字正是沈崇德。林姨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作孽啊!”老夫人的龍頭杖橫掃,供桌上的瓜果供品如雨點般傾瀉而下,砸在地上,發出雜亂的聲響。沈云卿撲向牌位,佯裝護母心切,實則暗中推動,木偶應聲滾落。斷裂的桃木手臂中飄出一張黃符,符紙背面熒光粉顯形的筆跡,與林姨娘佛經批注如出一轍。沈月柔的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沈月柔突然尖叫著撲向木偶,繡鞋踩住符紙的剎那,沈云卿的銀簪如閃電般挑開她的衣襟。長命金鎖墜地,裂成兩半,露出內層暗藏的砒霜紙包,桑皮紙上“丙申年制”的印記正是母親暴斃那年。“這...這是陷害!”林姨娘攥住沈崇德的袍角,翡翠護甲勾破錦緞,聲音顫抖著,臉上滿是驚慌。“定是這丫頭從柴房...”

“父親可還記得?”沈云卿突然解開中衣系帶,整片后背曝于燭光之下。交錯的新舊傷疤織成了一張可怖的蛛網,最深處隱約可見烙鐵留下的“罪”字,那字仿佛是刻在她靈魂深處的烙印。“每月初一祠堂罰跪,姨娘總說‘替母贖罪’。”她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悲憤,眼神中透露出對林姨娘的控訴。

沈崇德踉蹌后退,腰間的蟠龍玉佩撞上博古架,發出沉悶的聲響。母親最愛的青玉觀音應聲而碎,瓷片散落一地,半封泛黃的信箋從其中滾出。“主母暴斃,速運生鐵”的字樣混著淮州王印鑒,在滿地狼藉中刺目如新血。沈崇德的臉色驟然慘白,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痛苦。

祠堂梁柱忽然傳來異響,沈云卿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袖中銀針如流星般射向藻井。黑衣人影從高處墜落,撞翻了長明燈,火舌舔上林姨娘逶迤的裙擺。林姨娘發出一聲尖叫,慌亂地拍打著火焰,臉上滿是恐懼。沈云卿冷眼看著她,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林姨娘腕間的絞絲金鐲遇熱熔化,露出內層刻著的生辰八字,正是詛咒木偶上的死期。

“拖去柴房!”老夫人的龍頭杖指向林姨娘,杖尖金漆剝落處寒光凜冽,聲音中充滿了威嚴與憤怒。沈云卿跪地整理衣襟時,指尖觸到袖中硬物,那是今晨從柳姨娘處得來的安胎藥方,紙角“淮州”二字在汗濕中漸漸暈開,她的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沈月柔突然掙脫仆婦的桎梏,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染著丹蔻的指甲抓向沈云卿的咽喉,口中喊著:“是你害我娘親!”沈云卿旋身避開,動作輕盈如燕,順勢扯斷她腰間的禁步。玉玨墜地裂開,半枚蛇形鐵符滾入香灰,與淮州密探令牌紋樣分毫不差。

“父親!”沈云卿拾起鐵符高舉,聲音堅定而有力。“女兒在弟弟溺亡的湖底,也撈起過此物!”銅符遇燭火泛起青光,映出沈崇德驟然慘白的臉色。三年前他親手系在幼子頸間的護身符,此刻卻成了催命符,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與痛苦。

祠堂外忽然雷聲大作,暴雨如注,沖刷著青石板,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沈云卿望著林姨娘被拖遠的背影,金線繡鞋在雨水中劃出蜿蜒的血痕,那血痕仿佛是命運的軌跡。她忽然想起母親咽氣那日,也是這般暴雨如注,而自己蜷縮在喜房角落,嫁衣上的血比朱砂更艷,心中涌起一陣悲哀。

“姐姐...”沈月柔突然詭笑,唇間溢出的黑血染紅了孝衣,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詭異與絕望。“你當真以為贏了?”她猝然撞向梁柱的剎那,沈云卿瞥見她袖中滑落的瓷瓶,正是掌柜暴斃那日遺失的毒藥。老夫人的龍頭杖橫攔在沈云卿身前,濺起的血珠在素白裙裾上綻成紅梅。沈云卿俯身拾起瓷瓶,瓶底熒光標記的日期,正是她重生醒來的那日。暴雨裹著血腥氣涌入祠堂,將滿室的陰謀與算計沖刷成新的棋局,而她知道,這場斗爭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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