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鮫燭昏黃，林清歡指尖撫過石壁刻痕，青銅匣“咔嗒”輕響，半塊雙魚玉佩泛著幽光。蕭景淵的玄鐵刀鞘忽地壓住她手腕，陰影里的眉眼浸著寒潭般的冷意：“王妃對這腌臜玩意兒倒是上心。”

“王爺怕了？”她輕笑，銀針挑開匣底暗格，染血的襁褓布帛飄落，“永熙三年冬，安北王府誕下雙生子，欽天監批命‘雙星犯紫微’——”話音未落，蕭景淵猛地將她抵上石壁，掌心掐住她脖頸的力道三分狠七分顫：“誰告訴你的？”

燭火被勁風掃得搖曳，沈硯的白玉尺“當啷”撞開密室門：“清歡！先帝遺詔在蘇璃手中！”話音未落，三道淬毒袖箭破空而至。林清歡旋身避開，發間步搖勾落蕭景淵的束發玉冠，三千青絲散落間，她看清他后頸暗紅的狼頭刺青——與寒潭底甲胄銘文分毫不差。

“王爺可聽過移魂蠱？”她指尖銀針抵住他心口，唇畔笑意浸霜，“雙魚合璧時，真龍假鳳皆要現形。”

蕭景淵忽地低笑，染血的拇指碾過她唇瓣，將人拽進懷中。密道冷風灌入，吹散他沙啞的尾音：“若本王是鳩占鵲巢的惡鬼，愛妃當如何？”石壁轟然翻轉，三百卷太醫脈案傾瀉如瀑，最上方那卷赫然寫著：“永熙三年臘月，取次子心頭血鎮煞，棄于亂葬崗。”

林清歡的銀針倏地扎入他腕間，毒血濺上泛黃紙頁：“那就請王爺把這出偷天換日的戲——”

“唱到底。”他截斷她的話，玄鐵刀劈開密室穹頂。天光瀉落的瞬間，蘇璃的笑聲自庭院傳來，枯葉紛飛中，她手中龍鳳燭臺點燃的竟是林夫人臨終攥著的婚書。

“表妹可知，你娘親咽氣前還念著‘淵郎’？”蘇璃的面皮在火光中龜裂，露出與林清歡七分相似的眉眼，“當年安北王抱著你胞弟跳崖時，血浸透了這塊雙魚佩呢。”

蕭景淵的瞳孔驟然緊縮。林清歡的銀針已刺入蘇璃腕脈，卻被對方反手扣住。染毒的蔻丹劃過沈硯咽喉，蘇璃的聲音淬著瘋癲：“好妹妹，拿你的心頭血來換這大理寺卿的命如何？”

庭院古井突然轟鳴，井繩拽起具冰棺。棺中女尸心口插著半截銀針——與林清歡隨身那支紋路相同。蕭景淵的刀鋒在蘇璃頸側壓出血線，喉結滾動間泄出嘶吼：“你若傷她分毫……”

“王爺就會屠盡蘇氏九族？”蘇璃尖笑著扯開衣襟，鎖骨下赫然是狼騎圖騰，“可你我流著同樣的血啊，我的好……兄長。”

林清歡的銀針就在這時穿透冰棺。棺蓋炸裂的剎那，雙魚玉佩突然飛旋合璧，磁石相吸的錚鳴聲中，蕭景淵悶哼跪地，心口浮現金色經絡——與冰棺女尸身上的蠱紋絲絲相扣。

“原來王爺才是藥引。”林清歡攥緊玉佩，任由蘇璃的毒簪刺入肩頭，“當年安北王用親骨肉養蠱，如今這同命連心的滋味——”

她忽地被拽進滾燙的懷抱，蕭景淵的唇碾上她染血的嘴角，毒與藥在廝磨間交融：“那就與愛妃共赴黃泉。”玄鐵刀劈碎冰棺底座，暗格中滾出的不是玉璽，而是對嬰孩金鐲，內側刻著生辰八字——與林清歡在侯府密室發現的，她“早夭”胞弟的八字完全一致。

沈硯的白玉尺挑開蘇璃的袖箭，厲喝劃破死寂：“清歡！玉佩會吸人精血！”

遲了。

雙魚佩突然嵌入蕭景淵心口，金光暴漲間，林清歡腕間銀鈴盡碎。她看著自己的血順著鈴鐺紋路爬上他脖頸，在龍紋胎記處凝成鳳羽。蘇璃在火光中癲狂起舞：“多美啊……這雙生蠱終于成了！”

蕭景淵的掌心忽地覆上她雙眼，喘息灼透耳膜：“別看。”玄鐵刀貫穿蘇璃心口的瞬間，他咬破她耳垂低喃，“假的，都是假的……唯有你是真的。”

血霧彌漫時，林清歡的銀針扎入他后頸死穴。她笑得比蘇璃還瘋：“那王爺便陪我看看，這局棋的真心有幾分！”

密道深處傳來狼嚎，三百死士眼瞳泛起妖異紅光。沈硯劈開暗門，月光傾瀉而入的剎那，林清歡看清蕭景淵鎖骨下的刺青在淌血——那根本不是狼，是只被鐵鏈禁錮的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