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子的星象盤在暴雨中裂成七瓣,每一片銅屑都吸附著寒鐵鱗片。沈滄瀾踏著傾覆的漕船殘骸,見江心浮起的青銅渾天儀竟逆向旋轉,二十八宿的方位與《山河社稷圖》完全相悖。
“無量壽佛!沈公子可識得這'倒轉乾坤陣'?“老道獨臂扯開道袍,露出胸口的鑄鐵神經——那些游走的金屬脈絡正拼出蒙古國師的星軌密令。當他將琉璃眼球按入渾天儀缺口時,江面突然浮起三百盞青銅燈,燈焰竟是浸泡硫磺的守軍殘肢。
曲紅綃的紅綾卷住燈盞,浸血的綢緞顯出新卦象:“震位生門在臨安!“她的銀簪刺破燈罩,燈芯里蜷縮的信鴿振翅而起——腳環上的密文遇雨顯形,竟是賈似道批準開通“寒鐵漕運“的朱批。
沈滄瀾的斷劍突然吸附滿地銅屑,劍柄云紋與渾天儀裂痕拼出半幅星圖。當他將星圖對準暴雨中的月亮時,江底突然升起十二尊青銅鼎——鼎身鑄著大宋年號,內壁卻刻滿蒙古密文。鼎中沸騰的不是祭酒,而是混著遼東寒鐵粉的童尸骨灰。
“這才是真正的漕運命脈...“老船工的酒葫蘆砸向鼎耳,葫蘆底的磁石吸附起鼎內鐵砂。砂粒在空中凝成寒鐵水道的立體圖,每條支流都連著守軍祖墳。沈滄瀾的寒鐵鱗片突然刺痛,他看見五歲那夜沈敖將契丹質子推入鼎中,骨灰混著鐵水鑄成第一批龍淵劍。
玉虛子的鑄鐵神經突然纏住青銅鼎,鼎身浮現出韓世忠的玄甲虛影。老將軍的斷槍刺向沈滄瀾眉心,槍尖滴落的卻不是血,而是融化的《黃天蕩水戰圖》:“沈公子可知,你每破一局,便為元軍開一道生門?“
曲紅綃的銀簪突然炸裂,簪頭珍珠里封存的雄黃酒潑向星象盤。當銅銹被腐蝕時,盤底顯出新鑄箭簇的圖譜——箭桿內部中空,塞著用《三字經》卷成的元軍密令。沈滄瀾的斷劍劈開箭簇,箭尾暗格彈出血書,竟是失蹤的襄陽通判絕筆:“賈府地窖...藏著能融漢江堤的寒鐵髓...“
暴雨中傳來戰馬嘶鳴,三百黑水旗死士踏浪而來。他們手中的彎刀不是鐵鑄,而是用沈家廢劍熔煉的寒鐵薄刃。沈滄瀾格擋時發現刀刃紋路——正是陸明遠改良的破甲箭血槽紋樣。曲紅綃的紅綾纏住敵首,拽出的竟是具塞滿火藥的鑄鐵傀儡,胸腔里跳動的黥面鐵正滲出硫磺。
“子時三刻!“老船工的吼聲與霹靂雷的轟鳴同時炸響。江心突然升起寒鐵澆筑的祭壇,壇上插著的九環錫杖突然分解,環扣化作三百枚帶毒鐵蒺藜射向沈滄瀾。他的寒鐵鱗片突然磁化,吸附蒺藜在空中拼出蒙古密文:“滄瀾者,江脈鎖鑰也。“
當第一縷月光穿透云層時,沈滄瀾的斷劍突然吸附祭壇青銅。劍柄云紋與壇面星圖咬合的剎那,江底浮起整艘鑄鐵戰船——甲板上的襄陽城防模型正在運作,齒輪聲與真實城防軍的更鼓完全同步。模型護城河的標記處,插著柄寒鐵鑄就的龍淵劍。
曲紅綃的嫁衣殘片突然硬化,紅綾纏住模型箭樓。當她扯斷綢緞時,真實的襄陽城頭突然傳來巨響——三座箭樓應聲崩塌,碎石中滾出的竟是沈家劍爐的廢劍,劍脊上刻著陸明遠左手書寫的潮汐表。
暴雨驟歇,江面浮起三百具鑄鐵棺材。沈滄瀾劈開棺蓋,里面蜷縮的不是尸體,而是浸泡藥液的活人——每個都是失蹤的漕幫水手,太陽穴處嵌著寒鐵細絲。他們的瞳孔突然睜開,齊聲念誦顛倒的《滿江紅》,音波震得青銅鼎裂開蛛網紋。
玉虛子的拂塵纏住沈滄瀾腳踝,將他拽向祭壇中央:“無量壽佛!沈公子可愿做這鎖江之鑰?“壇面突然下陷,露出底層的鑄鐵龍脈圖——長江水道的每個轉折處都插著縮小版龍淵劍,劍格處的契丹狼紋正滲出黑血。
沈滄瀾的斷劍突然迸射金光,完整龍淵劍從江心升起。當劍鋒刺入龍脈圖的“搖光“位時,整條漢江突然靜止,三百里外的臨安皇城傳來鐘鳴——那是賈似道府中的寒鐵鐘,鐘聲里混著蒙古國師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