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的玄甲在漢江底泛著幽光,三百條寒鐵鎖鏈纏住甲胄關節,鏈環上掛滿銹蝕的宋軍腰牌。沈滄瀾的斷劍劈開鎖鏈時,江水突然凝成血色漩渦——漩渦中心浮起半卷《黃天蕩水戰圖》,韓世忠的朱批在浪花中灼燒:“鐵甲沉江日,忠魂重鑄時。“
“這才是真正的焚船計...“曲紅綃的紅綾吸附起滿地腰牌,浸血的銅牌突然磁化,在空中拼出元軍水寨的立體虛影。當沈滄瀾的寒鐵鱗片觸及玄甲護心鏡時,鏡面突然映出二十年前的畫面:韓世忠撕開戰袍,將染血的《滿江紅》塞入甲胄夾層,斷槍在江面刻下北斗七星的逆行軌跡。
玉虛子的鑄鐵神經突然穿透江面,纏住玄甲頭盔:“無量壽佛!這甲胄里鎖著的可是大宋氣運!“老道獨臂捏訣,三百尊鑄鐵地藏從江底升起,佛掌托著的微型襄陽城突然活化——箭樓射出淬毒弩箭,軌跡竟與知府衙門的霹靂雷完全重合。
沈滄瀾的斷劍突然吸附玄甲護腕,劍柄云紋與甲片暗扣拼出半幅星圖。當缺失的“開陽“位被曲紅綃的銀簪補全時,玄甲胸腔突然彈開,露出里面用守軍骨灰裱糊的《山河社稷圖》真本——長江水脈的標記處插著九柄縮小版龍淵劍,劍格處的契丹狼紋正滲出黑血。
“戌時三刻!“老船工的酒葫蘆擲向江心,雄黃酒混著雨水點燃寒鐵鎖鏈。火光照亮江底密道,三百輛鑄鐵戰車沿著韓世忠刻下的星軌駛出,車轅上嵌著的正是沈家劍爐的廢劍。沈滄瀾的鱗片突然刺痛,他看見五歲那夜陸明遠被鐵水澆鑄的身影——義兄的脊椎處插著九環錫杖,杖頭掛著的卻是蒙古國師的狼牙符。
曲紅綃突然撕開玄甲襯里,泛黃的絹布上顯出血色棋局:“這是韓元帥與岳武穆推演的殘局!“她的銀簪點向“天元“位,江底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銅箭樓,弩機里填裝的根本不是箭矢,而是用《武經總要》書頁卷成的火藥筒。
當第一支火藥箭射中鑄鐵地藏時,佛像眉心突然裂開,涌出浸泡在藥液中的童尸心臟。沈滄瀾的斷劍挑破心臟,里面蜷縮的信鴿振翅而起——腳環上綁著的密信,竟是賈似道批準鑄造霹靂雷的朱批。
“原來我們都是棋子...“沈滄瀾的寒鐵鱗片突然剝落,露出底下真正的血肉。血水滴入江面時,九環錫杖突然從玄甲中飛出,杖頭的狼牙符拼出蒙古密文:“滄瀾者,江脈鎖鑰也。“
暴雨中傳來陸明遠的劍鳴,他的虛影在浪尖凝實:“賢弟可還記得,父親書房那局殘棋?“鑄鐵神經突然纏住九環錫杖,江底升起寒鐵棋盤——三百童尸為卒,韓世忠玄甲為帥,而“將“位赫然是沈滄瀾染血的身影。
當沈滄瀾的斷劍刺向棋局“將“位時,整個漢江突然倒流。江底露出縱橫交錯的鑄鐵血脈,每條血管都連著守軍祖墳。墳頭插著的龍淵殘劍突然共鳴,在月光下拼出完整的《滿江紅》——每個字都化作帶火鐵鷂,撲向玉虛子操控的鑄鐵地藏。
玄甲突然活化,韓世忠的殘魂從護心鏡中走出。老將軍的斷槍指向蒼穹,三百年前的黃天蕩火光重臨人間:“沈公子,且看韓某最后一計!“他的戰靴踏碎寒鐵棋盤,棋子在江面組成新的星圖——“搖光“位正指向臨安皇城的方向。
沈滄瀾的斷劍突然迸射金光,完整龍淵劍從江心升起。當劍鋒刺入玄甲背心時,鎧甲突然解體,化作萬千帶名字的箭矢射向北方——每支箭都刻著守軍遺言,箭簇處的雪花紋與沈家劍爐的火漆印完美契合。
暴雨驟歇,江面浮起三百盞孔明燈。燈面上繪著的不是祈福語,而是元軍各旗的布防圖。曲紅綃的紅綾卷住燈繩,浸血的綢緞顯出新密令:“龍淵歸鞘日,寒鐵鑄城時。“
當最后一盞燈飄遠時,沈滄瀾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江面分裂——一半是寒鐵傀儡的冷光,一半是血肉之軀的暗影。而江底深處,陸明遠的鑄鐵殘軀正握著半截錫杖,杖身刻著的契丹文突然扭動:“滄瀾,我在崖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