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果握緊粗糙的藤繩，她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拖拽感，這魚籠竟然可以自己捉魚。

籠子離水，里面有七八條魚正拍打籠身。

“小心刺！”蒲按住了它準備伸進魚籠抓魚的手。

從林淵造出魚籠后，孩子們已經經歷過多次的改進了。

他們在魚籠口處裝上了一圈伸向魚籠的灌木枝，能讓魚更不容易跑出來。

巖部落的孩子們圍成圈，看著蒲嫻熟的揭開籠尾活結，把肥碩的草魚倒進藤筐。

叫松針的男孩突然紅了眼眶：“以前舅舅在河邊站了一整天，都扎不到這么大的……”

蒲愣了片刻，突然把燧石刀拍在了他的手上。

“你看這些倒刺，”他掰開了一根籠口處的灌木枝，“像不像黑石人的長矛？魚群游進去時，以為找到了避風巷。”

松針的喉結動了動，族人們被逼著去送死的場景就好像還在眼前。

“可他們再也游不出去了。”松針的聲音有些發顫。

“以前我也這么想，魚籠多么可怕。”蒲提起了一個剛被撈起來的魚籠抖了抖，受驚的草魚又開始了拍打。

“可后來淵舅舅教會我——”蒲將籠身一處隱蔽的活結揭開，猛甩幾次，綁著木棍的藤蔓散開，草魚散了一地，水花濺在松針的臉上。

“再兇的野獸都有罩門，只要我們能找到，就能輕而易舉的擊敗他。”

巖部落的三個孩子怔怔的看著魚籠，黑石真的有罩門嗎？

蒲將地上散落的魚抓進藤筐。

“大鯰魚就像是黑石一樣，魚籠都奈何不了它。但是我想試試對付它，你們愿意和我一起嗎。”

“好！”他們點了點頭。

蒲讓幾個部落里的孩子將魚給送了回去，他們還要為自己送來烤好的魚作為早餐。

他帶著剩下的孩子們把魚籠重新加入昨晚剩下的內臟丟入河里。

打著他們在樺樹林里收集藤蔓浸入河水，將藤皮泡軟后撕成細絲。

魚籠太小了，抓不到鯰魚，那些滑膩的巨獸有一個孩子那么大，它們總在深水區游弋，偶爾在河邊露頭，看的蒲心里癢癢地。

若是把魚籠做大了，孩子們扛不動，更不要說扔進深水區了。

而蒲想要編一張大網來代替魚籠，這是他看見林淵帶著女人們編網時想出來的辦法。

黑石攻打部落時，掉進陷阱里的人會被網給纏住，網能纏住人，也就能纏住更笨的魚。

藤繩編的網可比魚籠要輕多了。

他模仿著林淵的手法，將藤皮擰成螺旋狀的藤繩，之后開始編網。

藤繩在指間穿梭，漸漸織成蛛網般的菱形格子。

蒲看著蹲在一旁的松針和藤果，笨拙地將藤繩繞成結，和自己剛開始一樣，總是把網眼編的大小不一。

“網眼得這么大。”蒲張開拇指和食指比劃，“太小了纏水草，太大了漏魚。”

“我已經試過了，把草魚放進漁網會掙扎，越纏越緊，若是網繩太粗了，它們一甩尾就跑了，我上次還損失了兩條魚。”

三個孩子拖著藤蔓鉆出樺樹林，蒲用石刀切開外皮，藤皮上滲出白色的乳液。

巫說過，這種藤蔓很堅韌，適合用來做弓弦。

蒲將藤皮纏成一股細絲，喊了幾個孩子一人拽著一端，“啪”的一聲，一人摔了個屁股墩。

他撓了撓頭，這好像也沒有巫說過的那么結實，能承受得住大鯰魚的掙扎嗎？

“要浸夠三天，才能堅韌。”蒲懊惱的將手上的半截藤皮扔在地上。

剛剛回去送魚的孩子突然扯了扯蒲身上披的獸皮：“用魚鰾膠！我剛剛見到巫正在熬魚鰾膠！”

對！燧早上還說等巫熬了魚鰾膠就有更好的弓弦了！蒲拍了拍腦袋，跑回了洞穴。

林淵正坐在火塘邊熬膠，粘稠的膠液在陶罐里冒泡。

熬膠也是個體力活，要一刻不停地攪拌。

蒲趁著林淵轉身添柴，閃電般的伸出樹皮，兜走了一小捧膠液，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逃也似的竄回河灘。

藤網的制作從正午持續到日暮，浸透了魚鰾膠的藤皮散發著金色的光澤。

網長近三米，邊緣綴滿碎石增加重量，兩指寬的網格參差不齊。

還未開始，蒲就遇到了第一個問題：“要試就得去深水區，我不會游泳。”

“我來，”松針脫下來獸皮。“我從下就去河里抓螺螄，沒人能比我閉氣時間長。”

蒲將網繩系在岸邊的老榆樹上：“看到鯰魚就撒網，千萬別松手！”

水流湍急，松針鉆進水里，半天都沒有浮上來，蒲有些焦急，若是出事了怎么辦？

就在他擔心的時候，水面上忽然沸騰，漁網繃得筆直。

鯰魚掙扎掀起了淤泥，幾尾小魚驚恐的撞進了漁網。

老榆樹的根須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蒲趕忙拉緊網繩，浦被拽的撲進河里。

混亂中藤果抓住了他的腳踝。

“松手！樹要斷了！”蒲朝河面嘶吼。鯰魚的蠻力透過網繩傳來，根本不是孩子們可以抗衡的。

巫說過，失敗的發明要果斷放棄。

“不能松！”松針浮出了水面，“網眼卡住它的魚鰭了，他逃不掉！”

話還沒說完，鯰魚浮出了水面。

松針吞了吞唾沫，體長足有一米，比自己還要粗！

若是把他捉住了，這一條就夠他吃好多天了！

魚尾的身軀在網中瘋狂扭動，濺起的水花灑在他的臉上，漁網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松針一咬牙，撲了上去將他抓住。

誰知鯰魚一擺尾，狠狠的甩在他的手上，一溜煙，沉入了水底。

松針忍痛游回了岸邊。

“沒事吧。”他剛剛上岸，蒲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魚跑了。”松針有些悶悶不樂，舉起了自己的手動了動，上面一片通紅。

“人沒事就好，魚跑了我們明天還可以繼續。”

蒲將漁網拉回了岸邊，看著被撕裂的漁網，心情有些煩悶，已經用了最好的材料了為什么還是會被撕裂。

“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再想辦法。”蒲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將漁網給藏在了岸邊的一塊石頭下。

等到孩子們悶悶不樂的回到部落，林淵正蹲在洞穴口等著他們，誰也沒有注意他那用獸皮裹著的腳上還沾著濕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