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材料革命
書名: 我和我的原始人們作者名: 一根小面條本章字數: 2077字更新時間: 2025-03-09 11:33:30
鹿角見到燧的動作,立刻沖上來,想要將燧拉開:“你個瘸子懂什么燒窯?上次燒石灰,要不是我……”
燧也不是吃素的,隨手扣住鹿角的胳膊,又打斷了鹿角的話,兩人扭打在一起,塵土飛揚。林淵趕忙上前,一手拽一個,將兩人分開:“夠了!誰能把昨晚教的‘陶’字最先寫出來,誰就燒火!”
燧二話不說,趴在地上,用木棍歪歪扭扭地寫了個「陶」字。鹿角瞪大眼睛,蹲在地上撒潑:“你明明說要我燒火!而且我燒了那么多石灰,比這個瘸子會燒,萬一鹿角陶燒壞了怎么辦?”他故意加重“鹿角”兩個字,提醒林淵自己之前的功勞。
林淵無奈,只得妥協:“這樣吧,上午燧燒火,下午你來,行了吧?”
鹿角撇撇嘴,勉強同意了。他蹲在窯口,盯著燧添柴的動作,嘴里嘟囔著:“添柴要均勻,火候要穩,就像上次燒石灰那樣……”
燧頭也不抬,冷冷回了一句:“燒火不是掄斧頭,莽漢的手藝只會糟蹋陶胚!”
窯口的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燧的瘸腿微微顫抖,鹿角的額角青筋暴起,但誰也沒再動手。
晨霧還未散盡,白樺林梢掛著露珠,將墜未墜的水滴折射出細碎金光。
族人們擠在陶窯四周,女人們懷里的嬰兒費力地吮著,采集隊姑娘們裙擺沾滿濕氣,裙角黏著幾粒蒼耳子。蒲的妹妹槐米蹲在窯邊,正用草莖編小籠子捉甲蟲。
被整個部落圍繞著的林淵現在有點慌。
他將手伸向窯壁,余溫透過指尖傳來,溫度似乎可以了,已經不燙手了。
“準備開窯。”
族人們的呼吸聲陡然停止,連平日里吵鬧的孩童都屏住了氣。
林淵站在窯口前,心跳加速。
他深吸一口氣,用骨耜小心翼翼地撬開封泥,熱浪夾雜著煙灰撲面而來,“咳咳~”嗆得林淵睜不開眼。
林淵用手抹了一把,在臉上留下幾道煙灰,他探身向窯內看去。
窯內的慘狀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被煙灰覆蓋的陶器上依然能看到布滿了裂紋,像是一張張猙獰的嘴,發出無聲的嘲笑。
族人們圍了上來,原本期待的眼神逐漸被失望取代。
“這破罐子根本裝不了水!”礫一腳踹飛陶片。
“不該碎的……我們明明摻了碎蘆葦了……”鹿角第一個開口,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都怪我沒盯緊火塘!”
“堅硬的蚌殼都被火燒成了粉,更何況是爛泥。”燧撫摸著破碎的陶器,忽然他的指尖被劃破,他猛地低頭,屈指彈罐身,發出“叮”的脆響。“快看,它比石刀還要鋒利,真的變成石頭了!”
礫蹲在碎陶片堆里,撿起一片邊緣鋒利的殘片,在掌心掂了掂,忽然咧嘴一笑:“這玩意兒能當刀使!”說著猛地甩向遠處樹干,陶片“咔嚓”嵌進樹皮。
鹿角的瞳孔倏地收縮。他大步跨過去拔出陶片,“燧!拿你的石刀來比比!”
燧拿出石刀對著陶片猛擊,兩刃相撞,陶片崩成了碎片,“這好像不能當做武器。”鹿角撓了撓頭。
林淵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盯著地上的陶瓷,試圖找出失敗的原因。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碎陶片,仔細端詳著表面的裂紋。突然,他的手指觸到一塊濕潤的陶胚碎片——那是早上鹿角搬陶胚不小心摔碎的一塊,外側干燥,但內里還有一絲水汽。
“是水分……”他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陶胚沒有完全干透,大火燒得太快,水分蒸發過快,導致陶壁開裂。”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圍觀的族人,聲音堅定而清晰:“這次失敗,同樣是我們的技藝有問題。陶胚沒有干透,燒窯時要控制火候,不能一開始就用大火,要用小火慢慢烘烤。”
族人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逐漸平息,雖然淵的話他們聽不懂,但是好像還挺有道理。
林淵將濕潤的陶胚碎片舉到晨光中。“這次要晾足七天,少一刻都不行!”
鹿角蹲在陰干洞前數日,連睡覺都抱著陶胚。他粗糙的指腹摩挲著罐沿,突然抓起一把碎蘆葦撒進泥漿:“再加層草甲!”林淵發現時,陶胚表面已經布滿交錯的纖維。
等待陶胚晾干的七日里,部落掀起了材料革命。
這場材料革命是燧先開始的,他找了一塊大片的陶片,嘗試著削弓柄,發現比石刀更好用。
男人們看到后,開始用陶片處理野獸,比石刀要利落三分。
女人們則用來刮兔皮和樹皮,樹皮用來制造網兜,上次林淵教她們制作藤網后,她們發現藤網比藤筐要輕便。
兔皮是林淵要求的,林淵要求他們把兔皮上的肉和脂肪刮干凈,曬完后還要在上面撒上一層干土。
就連孩子們都有了新發現,他們將陶片包在投石索的網兜內,投擲距離變短了,卻能加大傷害面積和殺傷力。
林淵不得不感慨,原始人并不笨,他們只是缺乏了一些見識。他還是很欣慰,在自己的刻意引導下,族人們已經養成了觀察的好習慣。
失敗的陶器竟陰差陽錯點燃了工具革新的火種。
七日后,新一批陶胚被送進窯膛。這次林淵用半干的泥封住窯口,只留三個拇指大的氣孔。
當窯火熄滅時,溫度降到常溫,林淵的掌心全是汗。鹿角舉著火把的手在抖,燧的瘸腿無意識踢著碎石——整個部落的呼吸都凝滯在撬開封泥的瞬間。
窯口的熱浪裹挾著草木灰涌出,林淵用骨耜撥開灰燼。三只陶罐和幾十只陶碗泛著溫潤的棕紅。
“成了!”鹿角一把抱起陶罐,像摟著初生嬰兒般不肯撒手,“你們看這草紋!真漂亮!”他的拇指按在罐口,突然驚呼:“這里有道裂!”
“不是裂,”燧靠近鹿角,看向他指的地方,“是草莖燒化留下的氣孔。”他舉起陶罐對著陽光,光斑透過孔隙灑在地上,“這罐子……在呼吸。”
人群爆發出歡呼,女人們爭相用陶罐裝水,發現竟真的一滴不漏;巢用骨杖敲擊陶壁:“草莖化為骨頭,泥巴成了皮,纏成了罐子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