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沖出水庫，引擎聲在霧氣里沉悶地回響。陳默緊握方向盤，目光掃過后視鏡，水面上圓盤的紫光已經暗下去，像沉睡了一樣。車窗裂紋映著微弱的晨光，天邊剛透出一絲灰白，但空氣里那股低頻震動還在，像無形的影子跟著他們。

李雯坐在副駕，手里攥著壞掉的探測器，屏幕裂得像蜘蛛網。她低聲說：“我們得找個地方停下來，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棄。”

陳默點頭，“BJ回不去，信號全斷，研究所估計也亂了。得找個沒人的地方，理清這些東西。”他拍了拍口袋，金屬殘片的采樣袋還在，硬邦邦地硌著手。

車子拐上一條窄路，兩旁是荒廢的農田，枯黃的玉米稈在風里晃。晨霧還沒散，遠處隱約可見幾棟破房子，像被時間遺忘的殘骸。陳默減速，把車停在一間塌了半邊的倉庫旁，周圍靜得只有風聲。

“這里應該行。”他熄火，跳下車，“沒信號，沒人，暫時安全。”

李雯跟著下來，環顧四周，倉庫的鐵門銹得斑駁，墻角堆著爛木頭。她皺眉，“安全是安全，但沒設備，我們怎么查？”

陳默從后備箱翻出一臺便攜掃描儀，屏幕有點舊，但還能用，“這是我改裝的，能抓次聲波和低頻信號。你的探測器廢了，這個還能湊合。”

倉庫里光線昏暗，地上滿是灰塵和碎磚。陳默把掃描儀放桌上，接上電源，屏幕亮起，跳出一條微弱的曲線，頻率穩定在40 Hz。他瞇起眼，“還在漲，圓盤沒停。”

李雯湊過去，“水庫那會兒跳到40 Hz后，它自己穩住了，像在調整。你覺得它有目的嗎？”

“不好說。”陳默掏出金屬殘片，放在手電光下，“但這東西跟圓盤是一套的，刻痕一樣，那些人用它壓制過信號。”

李雯拿起殘片，翻來覆去地看，刻痕的三角形和曲線像某種密碼。她低聲說：“如果這是鑰匙，那圓盤可能是鎖。可鎖什么呢？”

“灰影。”陳默盯著掃描儀，“我聽過這詞，從信號里出來的。你也見過屏幕上的亂碼，對吧？”

她點頭，“G-R-A-Y-S-H-A-D-O-W。水庫那人影也說了‘無盡暗頻’，像在警告。”

掃描儀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屏幕上的曲線抖了一下，頻率跳到42 Hz。陳默皺眉，調整參數，耳機里傳出低沉的嗡嗡聲，像遠處的水流。他戴上耳機，聲音慢慢清晰，變成斷斷續續的低語：“你……逃不掉……灰影……靠近……”

他摘下耳機，臉色沉下來，“又來了，跟胡同里一樣。不是隨機噪音，有人或者什么東西在傳話。”

李雯靠著墻，眼神復雜，“水下的信號源在60米深，超出了水庫深度。圓盤可能是通道，通向地下的東西。”

“地下……”陳默腦子里閃過研究所的金屬殘片，“這塊碎片掉下來時還燙手，像剛從哪兒炸出來。如果圓盤是通道，那底下可能有個源頭。”

窗外晨光強了些，霧氣散開，露出遠處一條土路。陳默走到窗邊，瞇眼一看，路盡頭多了幾道影子，像車燈晃動。他低聲說：“有人來了。”

李雯立刻抓起螺絲刀，貼到墻邊，“那些人？”

“有可能。”陳默關掉掃描儀，收拾東西，“他們跑得快，但沒放棄。得換地方。”

可還沒等他們動，倉庫外傳來腳步聲，沉穩、有節奏，像圍過來的獵手。陳默拉著李雯躲到墻角，透過鐵門的縫隙往外看。

三個人影走近，穿著跟水庫那伙人一樣的深色制服，手里拿著探測設備。領頭的女人個子不高，短發貼著耳邊，手里的屏幕閃著微光。她停下腳步，低聲說：“信號在這兒，42 Hz，微弱但沒斷。”

一個手下點頭，“水庫的樣本炸了，但圓盤穩定了。可能是外人撿了碎片。”

女人皺眉，“查清楚，不能留尾巴。”

陳默屏住呼吸，心跳有點亂。他們的車停在倉庫后，沒被發現，但這些人明顯有備而來。他低聲對李雯說：“不能硬碰，得跑。”

李雯點頭，指了指倉庫后墻，那兒有個破洞，剛夠一個人鉆出去。兩人慢慢移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音。就在他們鉆出洞時，鐵門被推開，腳步聲進了倉庫。

“東西在這兒。”女人的聲音傳來，“掃描儀剛用過，還熱著。”

“車在后面！”一個手下喊道，越野車暴露了。

陳默和李雯沖出破洞，跑進旁邊的玉米地。枯稈刮著衣服，腳步聲在身后響起，像影子追上來。陳默回頭一看，三個人已經散開，呈扇形圍過來，手里的設備屏幕亮得刺眼。

“分開跑！”他低聲說，“十分鐘后，前頭那個岔路口碰頭。”

李雯咬牙，朝左邊跑去，陳默則往右沖。身后，女人的聲音冷冷傳來：“別讓他們跑遠，碎片必須拿回來。”

玉米地里，風吹得稈子亂晃，陳默喘著氣，鉆進一片低洼地，蹲下來。他摸了摸口袋，殘片還在，掃描儀背在身上。他試著打開設備，屏幕亮起，頻率跳到45 Hz，耳機里的低語更清晰：“你……帶走了……灰影……覺醒……”

他愣了一下，關掉設備。灰影覺醒？這東西跟碎片有關？

與此同時，水庫方向。

圓盤浮在水面上，表面薄膜裂開一道縫，紫光從縫里漏出來，像呼吸一樣緩慢閃爍。水底傳來低沉的轟鳴，像什么東西在深處動了。岸邊，幾個穿制服的人架起新設備，屏幕上跳出一串數據：45 Hz，信號源分散。

“頻率分裂了。”一個聲音說，“樣本可能不在水庫。”

“追。”另一個聲音冷冷回答，“不能讓它失控。”

玉米地另一邊，李雯躲在一堆枯枝后，喘息還沒平。她低頭一看，手里的螺絲刀上沾了點灰，像水庫綠光掃過時留下的。她皺眉，腦子里閃過圓盤的刻痕。那伙人的目標是碎片，可圓盤的反應像在保護什么。

遠處傳來車聲，越來越近。她瞇起眼，看見一輛黑色SUV從土路上沖過來，直奔玉米地。

陳默爬出低洼地，朝岔路口跑。天色亮了些，但霧氣又聚起來，像一層灰白的幕。他到岔路口時，李雯已經在那兒，臉色不太好。

“他們有車。”她低聲說，“我們跑不遠。”

陳默喘著氣，“碎片在我在，他們想要這個。”他頓了頓，“但圓盤跟它連著，頻率漲到45 Hz，像在回應。”

李雯點頭，“得找個辦法甩開他們，不然沒時間查真相。”

話音剛落，SUV的車燈從霧里刺出來，引擎聲逼近。陳默拉著李雯鉆進旁邊的灌木叢，屏住呼吸。車停在岔路口，女人跳下來，手里的設備掃過四周，屏幕鎖定在45 Hz。

“在這附近。”她冷冷地說，“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