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的冷氣在蘇晚的睫毛上凝成霜，她將最后一管基因修復劑注入顧言的靜脈。監護儀上的波形依舊平直，但她的指尖能感受到他胸腔深處微弱的震顫——那是雪松根系在地下蔓延的脈動。

“蘇醫生，警方在院長辦公室發現了這個。“護士遞來一個檀木盒，里面躺著母親臨終前繡的雪松手帕，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母親抱著襁褓中的她，背后是顧言父母的墓碑。

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刺鼻，蘇晚想起十八歲那年在杭城醫院聞到的味道。當時她以為那是流產手術室的消毒水，現在才明白是基因編輯實驗室的福爾馬林。

“準備ECMO。“她戴上無菌手套，“我要做心臟移植。“

無影燈亮起的瞬間，手術室的門被撞開。顧明城拄著鑲金手杖，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身后跟著一群持槍的黑衣人。他胸前的雪松胸針泛著冷光，和舅舅白大褂上的一模一樣。

“真是感人。“他用手杖挑起母親的手帕，“可惜啊，你母親到死都不知道，她最愛的女兒其實是...“

槍聲打斷了顧明城的話。蘇晚舉著手術刀，刀尖滴著血——那是她劃破自己手腕取出的干細胞。基因修復劑在空氣中揮發，散發出淡淡的薄荷香。

“我知道。“她將干細胞注入顧言的心臟，“我是試管嬰兒，基因編輯的產物。母親的手帕上繡的不是雪松，是DNA雙螺旋。“

顧明城的手杖掉在地上，他踉蹌著后退，胸針突然迸出電火花。蘇晚這才發現他西裝下藏著心臟起搏器，而控制終端就在她手中的平板電腦上。

“你母親...她騙了我...“顧明城捂著胸口倒下，“她說實驗失敗了...“

監護儀突然發出規律的滴答聲。顧言睜開眼睛，瞳孔里映著蘇晚含淚的笑臉。他抬手擦去她的淚水，指尖的溫度讓蘇晚想起那個雪夜。

“雪松的根系...“他輕聲說，“終于連在一起了。“

警方沖進來時，蘇晚正在縫合最后一針。顧言的心跳強勁有力，帶著二十年的秘密與愛意，在她掌心下跳動。太平間的冷氣漸漸散去，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三個月后，安盛證券的股東大會在雪松公園舉行。蘇晚站在發言席上，胸前的雪松胸針泛著溫潤的光。那是母親臨終前托護士交給她的，背面刻著一行小字：給最愛的女兒，愿你的根系永遠相連。

顧言坐在第一排，西裝口袋里別著一支薄荷。他的心跳監測儀顯示一切正常，那顆承載著真相的心臟正在他胸腔里有力地跳動。

“各位股東，“蘇晚舉起手中的股權證書，“從今天起，安盛證券將轉型為基因修復基金會。我們要讓每一棵雪松，都能在陽光下自由生長。“

掌聲雷動中，顧言走上臺，將薄荷別在她胸前。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下來，將兩人的影子融為一體。遠處，新栽的雪松苗在春風中舒展枝葉，根系在地下悄然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