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的心跳監測儀
- 心跳重構
- 一樹陽光
- 2211字
- 2025-02-26 13:07:29
2015年9月23日,秋分。
梧桐巷的槐樹開始落葉,枯黃的葉片像一只只疲倦的蝴蝶,掠過林小滿的發梢。她蹲在巷口,將空藥盒一個個踩扁,放進蛇皮袋里。指尖觸到鋁制藥盒邊緣的毛刺,突然想起昨夜顧明哲掌心的溫度——那是他翻墻時被鐵柵欄劃傷的。
“小滿!“自行車鏈條的聲響刺破寂靜。顧明哲跨在車上,校服領口別著琴行的工牌,金屬徽章在秋日陽光下泛著冷光。他甩出一張傳單,油墨未干的“全國青少年物理競賽“字樣沾在林小滿指尖。
林小滿剛要開口,一陣劇烈的咳嗽撕裂胸腔。她扶住墻,指縫間滲出的血跡落在青石板上,像朵凋零的臘梅。顧明哲跳下車的瞬間踢翻紙箱,鋁罐滾落的聲響與遠處工地的打樁聲形成詭異的共鳴。
“小滿!“林向陽的怒吼裹挾著水泥灰撲面而來。他的手掌像鐵鉗般攥住顧明哲的衣領,工裝褲上的泥漿蹭臟了少年的白襯衫。林小滿看見哥哥虎口處的繃帶滲著血,那是昨夜搬運鋼筋時被劃破的。
顧明哲的書包摔在地上,藍色藥盒滾落至林小滿腳邊。她認出那是自己常用的抗心律失常藥,標簽上的“顧明哲“三個字刺痛眼睛。急救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時,她聽見哥哥壓抑的啜泣:“我就剩這一個妹妹了...“
急診室的白熾燈管發出電流嗡鳴,林小滿在昏迷前最后一眼,看見顧明哲在搶救室門口與醫生爭執。少年的校服下擺沾著她的血跡,像朵盛開的彼岸花。他掏出的銀行卡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與父親工地上的鋼筋何其相似。
“患者心跳停止!“護士的尖叫混著除顫器的嗡鳴。林小滿在意識的迷霧中,看見十二年前的自己——同樣的場景,母親也是這樣永遠閉上了眼睛。那時她六歲,哥哥林向陽九歲,父親蹲在搶救室門口,手里攥著皺巴巴的病危通知書。
“腎上腺素1mg靜推!“醫生的指令像把鋒利的手術刀,劃開記憶的繭。林小滿突然想起顧明哲昨夜在實驗室說的話:“如果我的算法能預測房顫...“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些綠色的代碼能像螢火蟲般照亮生命的暗角。
消毒水氣味在急診室凝結成冰。林小滿在昏迷前最后一眼,看見顧明哲在搶救室門口與醫生爭執。少年的校服下擺沾著她的血跡,像朵盛開的彼岸花。他掏出的銀行卡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與父親工地上的鋼筋何其相似。
“患者心跳停止!“護士的尖叫混著除顫器的嗡鳴。林小滿在意識的迷霧中,看見十二年前的自己——同樣的場景,母親也是這樣永遠閉上了眼睛。那時她六歲,哥哥林向陽九歲,父親蹲在搶救室門口,手里攥著皺巴巴的病危通知書。
“腎上腺素1mg靜推!“醫生的指令像把鋒利的手術刀,劃開記憶的繭。林小滿突然想起顧明哲昨夜在實驗室說的話:“如果我的算法能預測房顫...“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些綠色的代碼能像螢火蟲般照亮生命的暗角。
林小滿在ICU醒來時,監護儀的綠光正掃過顧明哲沉睡的側臉。少年趴在床邊,手指還攥著她的病歷單。晨光中,他眼下的青黑與校服上的琴行徽章形成鮮明對比。
“醒了?“顧明哲的聲音帶著沙啞,“你停跳了三分鐘?!八e起玻璃罐,螢火蟲在晨曦中奄奄一息,“就像這些小家伙。“林小滿注意到他虎口的新傷,纏著的繃帶滲著琴行的琴鍵漆。
“向陽哥呢?“她沙啞著問。顧明哲的表情突然凝固,指節在床沿上叩出急促的節奏:“他...在工地通宵加班。“林小滿看著少年刻意回避的眼神,突然想起急救車上聽到的對話:“患者哥哥拒絕輸血,說要留著體力搬磚...“
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林向陽帶著一身工地的塵土闖進來。他扯下床頭的繳費單,金額欄的數字被汗水暈染成模糊的墨團:“誰讓你用我的醫???!“監護儀的警報聲驟然響起,林小滿看見哥哥發紅的眼睛里布滿血絲。
顧明哲按住林向陽的肩膀:“我賣了爺爺的表?!八穆曇艉茌p,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林小滿想起昨夜偷聽到的對話:“顧先生,您兒子的手術費...“
“小滿,“林向陽突然哽咽,“哥沒用,連你的救命錢都...“他的聲音被劇烈的咳嗽打斷。林小滿這才注意到哥哥的工裝褲上沾著新鮮的混凝土,安全帽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向陽哥,“顧明哲掏出一張銀行卡,“這是物理競賽的獎金,先拿去用?!傲窒蜿柖⒅ㄆ系摹邦櫴峡萍肌發ogo,突然冷笑:“你們有錢人的施舍?“他揮開顧明哲的手,轉身時工裝褲口袋里掉出一張醫院繳費單。
林小滿撿起時,看見繳費單上的姓名欄寫著“林建國“——那是他們已故父親的名字。
深夜,林小滿在病房窗口看見顧明哲的背影。少年蹲在住院部樓下的垃圾桶旁,翻找著什么。月光下,他的頭發泛著栗色光澤,與父親工地上的鋼筋在暮色中的反光如此相似。
“小滿。“顧明哲回到病房時,手里攥著皺巴巴的競賽報名表,“報名費我交了?!八氖种咐p著絕緣膠帶,那是昨夜改裝監護儀時留下的。林小滿看見他手機屏幕上的銀行扣款通知,收款人是“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組委會“。
“為什么?“她輕聲問。顧明哲笑了笑,露出小虎牙:“因為你值得更好的人生。“林小滿望著他眼底的血絲,突然意識到,這個承諾或許要用一生來兌現。
凌晨三點,林小滿被爭吵聲驚醒。透過門縫,她看見顧明哲的父親——那個永遠筆挺的西裝男人,正在繳費處與護士爭執:“我兒子的錢怎么能給這種人!“他的袖扣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極了急救室的手術刀。
林小滿摸向枕頭下的日記本,寫道:“如果我的心跳能像紙鳶線一樣平穩,是不是就能不拖累任何人?“筆尖在紙上洇開墨點,她聽見走廊傳來顧明哲的聲音:“我要參加物理競賽,我要救小滿?!?
窗外,梧桐巷的老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林小滿想起顧明哲說過的話:“等我們研發出可降解電極,非洲的孩子就不用每隔兩年換設備了?!八目诘碾姌O貼片,感受到它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像極了哥哥強健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