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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歸去來兮

  • 輔唐夜話
  • 趙小錢
  • 4353字
  • 2025-03-05 16:52:14

“醒了!醒了!”李俶驚喜地叫道:“適兒、適兒、可認得爹?”

那李適好似還沒認出身在何處,卻認得身旁的父親,委屈地大哭起來,李俶抱著李適,讓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等孩子稍稍平靜下來,王旻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小世子,沒事了,剛才已把壞人抓到,不會再有人害你了!”

“真的嗎?”李適抹了一把臉,破涕為笑。

“真的,來,給先生講講,昨天夜里出什么事了?”

“有個黑影進屋,把他們都弄倒了,又拿手指捅了我兩下,我就說不出話了,也動不了。他背著我飛,后來遇到一個神仙,把他們嚇跑了,后來我跟著神仙跑,再后來我們跑進一個大黑洞,在洞里等人來接,可是有個人把我抓住了,嗚嗚嗚……”李適說著說著又哭泣起來。

王旻與齊岳對視一眼,李俶問道:“你是說遇到一個神仙把你救了?那神仙長什么樣子?”

李適想了想,說道:“神仙……神仙長得就像……殿里的太上老君的模樣,長著長胡子。”

李俶等眾人聽了李適的話,只道他是小兒心境,受了驚嚇胡言亂語,自然不去當真。盧秦笑道:“呵呵呵,看來真是仙人下凡救了小世子,小世子必有后福,大吉大利啊!”屋內頓時一片歡笑之聲。齊岳向盧秦問道:“哪里找到的?”

盧秦道:“這可奇了,就在我靜室的榻上!有人救火傷了,我令青夕回房幫我把藥箱拿來,結果青夕一進屋就看到小世子躺在床上,睡著了一般。”

“這可真是奇了!”齊岳喃喃自語道。一時,去追那個逃跑的內衛的人們陸續無功而返,齊岳對李俶說道:“殿下,此事有諸多可疑之處,小世子受了驚嚇,此事不宜再問,還是讓他自己想說之時再說為好。”

李俶聞言點頭道:“我雖不知何人做下此案,但大致也有些疑處,回頭查實了,再向先生討教。”王旻與齊岳遂起身告辭,臨出院門之時,只聽汪順在院內訓話:“今夜之事,如我再聽見有人傳說半個字,我殺他全家!”

密道中,陳世良悠悠醒來,大耗子不知何時從他懷里爬出來,在他臉上轉來轉去,吱吱叫個不停。火把掉落在地上,仍然閃著火苗,他把身上里外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沒少,也沒受傷。陳世良拿起火把四周照了照,發現兩個孩子都不見了。他看了看火把燃燒的程度,估計自己暈了大概小半炷香的時間,想了想沒敢貿然前行,決定退回與茍平川分手的河邊。

陳世良回到河邊,只見茍平川正蹲在那里洗臉,于是沒什么好氣地說道:“你倒逍遙,我在那邊差點讓人給做了,你卻在這兒梳洗打扮?”

“逍遙個屁!我才差點讓人給做了呢,正好倒在河邊,好懸沒給水嗆死!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娘兒們似的整天梳洗打扮?”茍平川沒好氣地說道。

“你會讓人迷了?”陳世良不相信地問。在他眼里,即使在見識了齊岳的本事之后,茍平川的機警、功底、見識就他所知范圍內也絕對能排在前三位,一般的人別說把他弄暈,不等近身就會被他發覺。“不會是你賊喊捉賊吧?”

“你才是賊呢!我要是賊你這會兒早死得硬邦邦的了,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么?留著你將來爬到我頭上拉屎?”茍平川一邊說一邊抹抹臉上的水,話鋒一轉:“這人不簡單,我一點都沒察覺,碰上硬茬兒了!”

陳世良并未消除對茍平川的疑慮。讓他懷疑的并不是因為地道里只有他們二人,而是大耗子的反應。大耗子非常膽小,除非陳世良命令它在生人面前出現,否則它聞見生人的味道,半個時辰之內絕不會有膽子往外爬,但在剛才,那大耗子卻毫不緊張地四處溜達,如果剛剛出現的不是它熟悉的茍平川,那又會是誰呢?

“你找到什么了嗎?”茍平川問道。

“沒,不知為何就暈倒了,沒聽見響動,也沒感覺到有暗器。”陳世良沒有把遇到孩子的事說出來,想看看茍平川的反應。

“我也一樣,奇哉怪也,能讓我都沒防備的,整個長安也沒幾個啊?”茍平川搜腸刮肚,卻啥也沒想出來,扭頭問道:“回去?怎么交差?”

“不回去怎么辦?這點子這么硬,再闖下去命都得交代在這里,我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要不你留在這里?”陳世良白了他一眼。

“嘁!憑什么?為了個十歲大點兒的孩子再送了命?再待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走!”茍平川撇嘴起身,向來路走去。

王旻等人回到馬廄,大火已基本撲滅,馬廄已成了殘垣斷壁,四處都是泥水、傷馬、殘車、冒著煙的木料和受傷的道眾、衛兵,盧秦招呼一個叫守慶的道士再去丹房取藥,又指揮那些沒有受傷的幫忙清理雜物。姜無正在幫受傷的人們療傷,見王旻他們來了,遂起身問道:“怎樣?”

“無事,怎樣?”

“無事。”

三人于是不再說話,都各自忙碌起來。忙了半晌,王旻特意來到他的車前,要不是車輪上的彩飾,他幾乎都認不出這是自己的那輛車,車身差不多全燒沒了,依稀能看到車廂底板上夾層的痕跡。王旻嘆了口氣,齊岳看到,上前拉了下王旻的衣袖:“師尊,這邊也忙得差不多了,咱們回去?”

“幾位先生!真是勞苦了!勞苦了!”這邊盧秦忙忙叨叨地急步走來,“盧秦照顧不周,煩諸位先生不得休息,真是罪過!”

“盧秦,哪里話來,分內之事。我等雖非道門,但術道同源,豈有袖手之理?”王旻笑道。“你也勞苦了!此事甚為蹊蹺,想來與小世子去而又還頗有些關聯,這幾日須多加小心!”

“先生說的是,我這心里諸多疑惑,也理不出個頭緒,等我忙完了這攤子,再向諸位先生請教!”盧秦用袍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哎,我等也是瞎猜而已,諸多事務都要你去打理,我們就不煩你了!”

“盧秦恭送先生!”

“無須多禮,快去忙吧!”

“是!”

這邊盧秦繼續去忙不提,王旻三人回到帶月軒,一進門,就見朱一和鐘期正守在床邊,盯著床上躺著的楊濟,王旻和齊岳同時愣了一下,姜無卻笑道:“還不進去!”。

“怎么回事?”

朱一見王旻他們回來,大大地松了口氣:“先生,你們出去沒多久,我倆聽到密道門被拍了三下,打開就見楊濟和小世子躺在門口,再進去尋找,什么人都沒有。我讓鐘師弟看著他們,自己冒了個險,偷偷去馬廄找你們,結果剛好看見你倆跟守云走了,最后就設法告訴了姜先生,他讓我把小世子送到盧秦那兒去,我這一去差點讓青夕給堵在屋里,好在有密道能躲。過來的時候,我又仔細沿密道看了一遍,估計沒人摸到這里,最近幾個路口的暗標沒有踩過的痕跡。可是我在密道中分明聞到有火油味兒,河邊石灘上還有水漬,我覺得是有人進來過,就趕緊回來了。”

“哦?這可奇了!”齊岳嘟噥了一句,轉身對王旻和姜無說道:“師尊、師叔,我去密道探一探。”

“要小心,沒準根本沒走。”姜無囑咐道。

“知道,我不會輕易涉險的。”齊岳脫了長袍,去書架一個盒子里拿了件什么東西揣在懷里,開門進了密道。

王旻坐下為楊濟把脈,片刻之后說道:“與小世子是一樣的迷藥。”說著,拿出那個小瓷瓶,放在楊濟鼻子下面。不一時,楊濟也干嘔不止,漸漸清醒過來。

“楊濟,你可認得我?”王旻讓楊濟清醒了一會后開始問道。

“先生!我怎么又回來了?”楊濟要比李適清醒得多,一翻身坐了起來。

“來,喝口水,慢慢說……”楊濟咕咚咕咚喝了一氣,然后把前后經過講了一遍。剛講完,齊岳回來了,他關好門,向眾人說道:“密道里我全轉遍了,什么人都沒有。我一直摸到石室,人是從那里進來的,至少兩個人,往盧秦那里去的方向,巖壁上有新的鉤鎖抓痕……楊濟醒了?”

王旻又讓楊濟把事情再說了一遍,齊岳聽了說道:“有人把楊濟和李適救了,送到我們這里,有意思……”

“劉二一也是他送到明真那里的。同樣的迷藥,同樣是被迷之人毫無察覺。”王旻說。

“此人應對金仙觀極熟,對我們的行動也了如指掌,而且是友非敵……,不,應該是非友非敵。他自己不想露面,想拉我們擋在前面。會不會是他?”姜無笑了笑。

“嗯,今天這位‘無影人’是他的一個新手下,這個人物可太難得了,來去無蹤,連明真都能迷倒,可不容易。”王旻笑道。

“不過他未必想到我們能猜出來,還在那兒跟我們打啞謎呢,這家伙自小就愛自作聰明。齊岳,想出法子對付這個‘無影人’了嗎?”姜無伸了個懶腰。

“想了個大概,再容我仔細想想。楊濟,那個在密道里抓你的人,你看清模樣了嗎?”

“不是很清楚,臉瘦瘦的,比較白,眉毛挺濃,一身英武之氣,就是說出話來有些……陰狠。小世子可能也沒怎么看清楚,我們遠遠地看了就往回爬,都是背對著他的。”楊濟瞇著眼回憶說。

“捉你們的很可能是陳世良,如果進來的不止一個,那另一個可能是茍平川。金仙觀呆不住了,既然親眼見著了孩子可又沒抓到手,這觀里定會給他們翻個底朝天,師父、師叔,把密道封了吧?”齊岳皺著眉頭說道。

“嗯,別讓他們找到咱們這個出口。呵呵,楊濟,你交的那位小友可是不錯,別看只五歲的年紀,倒是義氣得很,跟我們說是位‘神仙’救的他,還長著胡子,幸虧沒把你給供出來,要不然也是個麻煩。”王旻對楊濟說道。

“我本不想救他,他曾祖殺了我們全家。”楊濟低下頭,咬著嘴唇。

王旻點了點頭,撫著楊濟的肩膀說道:“可是你仍然救了他,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要甘冒奇險去救你。命,大于天,不是說人不能死,而是不能見無辜之人可救,而不救。正如孟子所云:‘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于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人之趨善,如水之就下。楊濟,你很好,愿意相信世間并非只有機謀、背叛、欺凌,還有善良、信任和友情。等你長大了,希望你仍能保留善根,讓它在你心里生根發芽,而不要讓自己變成你最痛恨的那種人。”楊濟聽了深深地點點頭,眼眶里噙滿了淚水。

李俶又在屋中背著手來回踱起步來,王府總管石信忠安排好諸事,來到門外,施禮道:“殿下,天已大亮了,內務府再派車來,少說也得有大半天,您還是去睡一會兒吧。”

“今夜的事,查得怎樣?”李俶一邊踱步,一邊問道。

“殿下,信忠查到一些,但有些尚無憑據,還在查,原想查實一些再回稟殿下。”石信忠躬身道。

李俶駐足,看著石信忠說道:“哦,那先說說看,沒有憑據再去找嘛,總比什么頭緒都沒有要好!”

“殿下,信忠自小服侍殿下長大,一日不曾離開殿下身側,信忠這個名字都還是殿下賜的,今日信忠如有何不妥之言,還望殿下能讓我老娘得個善終。”石信忠跪在李俶面前。

“信忠,何出此言?”李俶有些驚訝,石信忠是家生的奴仆,他的父母以前都在府內當差,他父親已在幾年前故去,母親這兩年患了頭暈癥,時好時壞,信忠是出了名的孝子,平時除了當值,所有時間都在照顧老娘。李俶也對他格外看重,除了擢升他為府內大總管,還在府外給他和他母親買了一個小院兒,這在仆從里是絕無僅有的待遇。李俶一直將他視為心腹,見他如此鄭重,抬手做了個手勢,令他關門。

石信忠起身,向門外看了看沒有人,就把門關嚴,回身重又跪下對李俶說道:“殿下,小世子之事,依信忠看來,或與崔夫人有關系。”

“你是說崔氏要害適兒?”李俶皺起眉頭,沉聲問道。

“不,信忠只是說與崔夫人有關,但是不是崔夫人下的令,尚不知曉,可能……也不會知曉了。前幾日小世子掉落池塘的事,我仔細問了幾個相熟的仆從,有人說那天有一個道士來找夫人的婢女春嬌,那春嬌與這道士似經常來往,直接帶進了王府內院。內院是汪順總管,他是崔夫人的家奴,待下人嚴苛,因此,那幾人都不敢多言,我便也沒再逼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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