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尸體一個個腐爛不堪,羅杰將氧氣瓶的帶子背在肩上,一腳踹向當先一個女孩的腦袋。
一團白色的汁液伴隨數百條蛆蟲飛向了半空。
“引力又回來了?”羅杰試著跳一下,發現能回到地面。
而就在不遠處飄蕩的無數大樓,竟然接二連三墜落地面,無數百姓歇斯底里的吶喊,在四面八方傳來。
他重新將目光放回眼前。
“這和那個薩滿有什么區別嗎?”羅杰看著這些蛆蟲,打算跑路,他發現自己身上來源于血族的力量消失了,成了一個普通人。
我是怎么進入這個夢境的?羅杰意識到就是這些蛆蟲粘上自己后,他便踏入了黑暗深淵,被拉扯到這兒了。
羅杰順著墓園的小徑撒腿就跑,記憶里這個墓園的布置基本和現實無異,他甚至看到墓園的鐵柵欄外還有行人經過。
這些行人紛紛尖叫,羅杰仔細一瞧,發現自己高中初戀、因為執行某次任務犧牲的同事、還有小學時期霸凌過自己的惡霸,竟然都一起出現了!
他望向南區的城市天際線,那里很遠很遠,夜色下只有渾身著了綠色火焰的牦牛,將一座高達五百米的玻璃大廈頂翻。
“溫迪戈閣下,”羅杰邊跑邊喊,“那枚夢核對你很重要嗎?”
叫自己去找夢核,自然不是無緣無故,想必和阿羅耶的分魂一樣,對溫迪戈是大補之物。
“對我們都有用,”溫迪戈的聲音能無視距離,在羅杰耳里響徹,“有了它,你能控制那個白人,更不必說那個山貓妞兒了。”
布里和圖朱?我能控制他們了?
羅杰的內心陡然升起貪念。
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墓園,一眼看到了前方看守墓園的值班室。
于是,他展開了壞笑,沖向值班室,把門撞開,看到滿臉不知所措的保安。
“我和你沒仇。”一名胖胖的保安舉起手來,他指著羅杰的鼻子,顫聲道:“我記得你每年三月二十日都會拜訪這里。”
“是的,我這里有需要祭拜的孩子們。”羅杰點頭,一下抓起了掛在墻上的防爆機械甩棍,將其甩開,黑色的金屬色澤反射羅杰的冷臉。
他拿起這個棍子,便轉身出門,把當先追到這里的一名十五歲少女的頭砸爛。
反其道行之!羅杰想到這些令自己產生苦痛回憶的人群,竟然把他們當成了需要碎尸萬段的仇人,一下撞入了活尸堆里。
一下,二下,三下,羅杰用專業的持棍姿勢,掄圓了掃向前方,將這些本就脆弱的身體砸變形,肋骨都往后穿刺早已腐爛的內臟。
有尸體跳過來抱住羅杰,他怒氣上來,直接雙臂屈肘并內扣,使勁回收,牢牢夾鎖住這個尸體的脖頸,將其頭部拉至他的胸前,倏然抬起右腿,屈膝以膝蓋朝上方狠狠頂撞襠部。
這是……久違的馬伽術,羅杰沒想到回到虛假的前世,竟然煥發了自己的戰斗本能。
他現在顧不得渾身上下濺射黏糊糊的漿液,緊握甩棍,要么捅爛活尸的肋骨,要么搗碎它們的顱骨,靠得太近的,便用防身馬伽術將其擊退,抑或絆倒。
雖然羅杰失去了血族的力量和敏捷,但是在夢境里他不會感覺到累,這是一個驚喜的發現。
只不過,時間已經超時了兩分鐘之久。
羅杰看向遠端的溫迪戈,意外發現那頭比玻璃大廈還龐大的牛,消失不見了。
羅杰內心一個疙瘩,暗道不妙。
手臂上爬動的蛆蟲便在下一個瞬間,齊齊咬向羅杰。
黑夜頓時點亮,一道道流星晃過天空,轟然沖向地面,本來應該屬于羅杰自己一個人的災難,此刻波及了整座城市,不,恐怕是整個世界。
每一顆流星直徑百米,更何況不下數百顆之多。
本來漆黑的夜空,頃刻染上了火焰般的紅色,且發生了劇烈的大地震。
他再也站不穩,還剩三十余仍然行動的活尸,趁機將他圍堵在鐵柵欄的角落。
一名十八歲剛成年的男尸,羅杰認得他,是一名來自鄉下的高材生,因為電詐的緣故被拐到金三角。
“你缺錢救自己的親妹妹,”羅杰想起來了,喃喃道:“劉杰,你和我名字很像。”
他一下拿拇指和食指,扣住劉杰的脖子,將其往下一按,一棍子伸進了喉嚨里,直接捅爛他的后腦。
羅杰坐在地上,一個接一個如點菜似的報名,每一個人的黑白肖像照他都記得,所以不會認錯人名和其經歷。
“鄭和,你倒是和古人名字像,你是不是太監?”羅杰發瘋一樣的大喊,猖狂叫道:“你他媽要救自己得了白血病的弟弟是吧?”
他一棍子又把這個尸體爆開。
胸膛的戾氣愈來愈強烈,羅杰如入魔似的,越是擁有可憐遭遇的死人,他就越用殘酷的招式將他們送去歸西。
歸西?羅杰認為用魂飛魄散更為恰當。
“江濤?”羅杰看到一個穿著破爛古馳的公子哥,認真說道:“你是富二代,想起來了,你靠倒賣假藥發家,去金三角本意是要偷制毒技術來著。”
他對這些二代擁有很糟糕的印象,因為很多流通的毒品,有一半的渠道是二代們形成的利益鏈。
他當即擰動江濤的黃毛,用蠻力,把他頭顱拽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只剩八個活尸沖到羅杰的面前了。
但是……那枚夢核究竟在誰的體內?難道我找錯了,還是在我媽那兒藏著?
這八個活尸,羅杰在潛伏金三角時期,與他們沒有往來,因此認為那枚夢核,多半不在他們體內。
但他仍然賣力,一個個把他們的身體敲碎,打爆。
最后一個人,是一名十七歲的性別轉換者,羅杰隱隱記得他叫姜琳琳,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男性,經常舉行彩虹旗游行儀式。
他不抱希望,將這個穿著碎花裙的男孩拽到在地,一棍子拍爛他的臉。
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這個姜琳琳凹陷的面頰,驟然飛出一顆紅色的棱形晶體,悠悠飄向天空。
羅杰大驚,一下跳起來,剛剛好抓住這枚晶體的下端,將它拖了下來。
他十分不解。
“不是,”羅杰驚訝道,“我和這個人有什么瓜葛嗎?”
他呆呆想了三秒,便看到天空的隕石在一瞬間,被一條長達數百米的牛尾巴掃蕩,全部卷進了憑空出現的溫迪戈口里。
“你居然真的找到了夢核!”
溫迪戈桀桀大笑,喜形于色,“我用毀滅的方式,屠遍這個城市的人口,竟然都不如你這小子來得高效快捷。”
羅杰滿腹疑問,他死盯著這枚晶體,有些猶豫不決。
“在干什么?”溫迪戈喊道,“捏碎它,你就能重回德克薩斯。”
“我知道,閣下。”羅杰回應。
他悄然閉眼,一陣強烈的拉扯力,似乎將他拽入了其他空間。
等他再次睜眼時,便看到熟悉的養老院大門。
媽媽……
羅杰跨入大門,看到一片廢墟景象,到處橫亙老人的尸體,有的被鋼筋混凝土碎石拍扁,腦漿都流出來了。
他仔細尋找,來到一片后院的假山附近,一下看到了一片牡丹花叢。
牡丹花,是自己母親最喜歡的花朵。
“媽媽,”羅杰喊了一聲。
他慢慢走到牡丹花從的邊沿,跪在草坪上,將一顆頭發半白的婦女頭顱,抱在了懷里。
“原來你死于這場災難了。”羅杰表情沉著,自言自語道,“我看看你五官就夠了,你還是長那個樣子,黑眼圈那么大,是不是天天熬夜睡不著了?”
“我叫羅杰,是你的兒子。”
羅杰手夾著晶體,不著急捏碎,他將母親的頭正對自己。
“就算在我夢里,你的死亡也和羅杰夸納的母親一模一樣,人首分離……”
他仔細回想羅杰夸納的一生,發現他和自己何其相像,某些軌跡甚至達成一致。
羅杰看了半晌,才將母親重新放回牡丹花從,全程都沒落淚,但是手隱隱發抖。
咔嚓~
晶體捏碎,羅杰感到失重感再次襲來。
這一次,熟悉的干燥氣候再度籠罩他的軀體,他看著面前已經倒下的薩滿,不禁感嘆萬千。
但很快,他轉頭看著發呆的莉莉婭和查打,表情布滿了問號。
“我到底和性別轉換者有什么瓜葛?怎么夢核在他體內。”
羅杰想到了一個可能,啞然失笑。
“我難道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