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布摘下呼吸面罩的瞬間，黎明的霞光正在云層間撕開血痂般的裂口。他裸露的嘴唇翕動時，空氣里凝結出硫磺結晶——這是召喚至高觀測者的前奏。

“背棄汝等雙目，莫仰視至上之尊！“少年用古赫密斯語吟唱時，守衛們的嘲笑聲戛然而止。他們的眼球表面開始浮現細密的復眼結構，耳道滲出熒藍色黏液。

當第二段咒文撕裂晨霧，凱爾布感到有億萬只蜉蝣正在啃食自己的骨髓。守衛們的狂笑變成了非人的嘶吼，他們的指關節爆出骨刺，皮膚下涌動著瀝青般的黑色物質。某個瞬間，少年瞥見云層裂隙中那只足以覆蓋蒼穹的巨眼——即便只是億萬瞳孔中的一個，也讓他膝蓋的縫合線迸出鮮血。

守衛長的佩劍在變異手掌中融化成水銀，滴落時腐蝕出冒著青煙的坑洞。凱爾布的新生尾巴卷起赫斯克爾甩來的尸塊，在面前筑起臨時屏障。尸妖的陶土面具此刻布滿血絲狀的裂紋，每道裂縫都滲出抑制癲狂的鎮靜劑。

“快走！“赫斯克爾用七種語言同時嘶吼，青銅指節捏碎了一個正在蛻皮的守衛頭顱。那些變異者正在經歷恐怖的升華：某個守衛的胸腔裂變成食人花的形態，另一個的脊椎抽出帶倒刺的觸須。

當凱爾布終于沖出橋頭堡時，西市集街道的景象讓他胃部痙攣——十二具尸體以天體運行軌跡排列，每具尸身的眼窩都長出晶簇狀的紫色礦物。抱著嬰兒的婦人正在啃食自己的手掌，指節在齒間發出脆響。

花販的推車前，凱爾布指尖的“霧靄追憶“正在分泌致幻孢子。這種產自冥河彼岸的花朵，能將記憶轉化為實體香氛。少年突然明白為何祖父嚴禁觸碰此物——當他把花瓣碾碎填入呼吸器時，童年幻影開始在視網膜上投射。

赫斯克爾腐爛的聲帶突然發出管風琴般的轟鳴，這是尸妖對危險的最高預警。盜賊韋克斯掠過巷口的瞬間，活體尾巴自主做出了絞殺動作。凱爾布在迷幻香氛中看見，這個竊賊的虹膜深處烙印著與子爵相同的逆十字紋章。

盜賊巢穴的地下室里，凱爾布正在解剖第三具尸體。手術刀劃過變異的肝臟時，赫斯克爾突然扯開自己的胸腔——齒輪咬合的機械核心正投射出全息地圖，顯示這個窩點恰好位于永恒之蛇第七次蛻皮的坐標。

“原來如此...“少年將惡魔之血滴入培養皿，液體表面浮現出五十年前的星象圖。當韋克斯帶著虛假的諂媚求饒時，凱爾布注意到他后頸的皮膚下，有東西正在蠕動。

活體尾巴突然刺穿盜賊頭目的太陽穴，帶出的腦組織里嵌著微型水晶骷髏——這是夜鸮組織的控制單元。所有線索終于串聯成網：從橋頭守衛到市集盜賊，整個西城區早已成為惡魔的孵化場。

當韋克斯帶著虛假的承諾逃離時，凱爾布在解剖臺刻下新的符咒。赫斯克爾體內的機械核心正在播放祖父的遺留影像：七年前的雨夜，正是這個尸妖將昏迷的男孩抱進下水道，而實驗室的監視器里，至高觀測者的瞳孔正倒映著凱爾布此刻的身影。

“該收網了。“少年將霧靄追憶的孢子注入呼吸器，迷幻香氛中浮現出整個城市的神經脈絡。他的活體尾巴正在自動繪制魔法陣，每一筆都精準復刻星圖中的墮落節點。赫斯克爾站在陰影中，青銅面具后的機械眼閃爍著紅光——那是五十年前血肉戰爭中，最后一位符文鐵匠被煉成尸妖時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