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克斯的靴底掠過屋脊獸的青銅鱗片,污水河在三十尺下翻涌著病態的熒光。當他縱身躍過五米寬的天塹時,褲管被腥風掀起,露出小腿上蜈蚣狀的舊傷疤——那是三年前六足鼠王留給他的烙印。
法師區的尖塔在暮色中呈現出骨骼般的慘白。盜賊掛在第七層窗沿,看著浮空燈球在室內劃出猩紅軌跡,宛如血管在巨獸體內游走。他割開彩繪玻璃的瞬間,硫磺氣息裹挾著古老的低語涌出,窗臺上枯萎的曼德拉草突然開始分泌致幻黏液。
第七層藏書閣的空氣稠密如血漿。韋克斯的指尖剛觸及覆滿血痂的石臺,懸浮的《哀慟之書》突然睜開封面的人臉眼皮。那些用父子面皮裝訂的書頁間,滲出黑色淚滴。
“圣徒啊...“盜賊將燙手的典籍塞進麂皮包,青銅書扣在他手背烙下逆十字印記。當他打開盛滿惡魔之血的陶罐時,粘稠的黑暗順著罐口攀附而上,在墻壁投下帶鱗片的影子。
閣樓頂層的祭壇上,蛇形劍柄的寶石瞳孔驟然收縮。韋克斯握住劍柄的剎那,劍格處的銜尾蛇浮雕開始游動。他聽見億萬只白蟻啃食腦髓的細響,疼痛從缺失的食指斷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顱內漲潮般的欣快感。
“找到你了,小老鼠。“紅袍法師的掌心亮起星芒。奧術光束穿透欄桿時,韋克斯看見自己的指骨在強光中汽化,但神經末梢傳來的卻是蜂蜜般的甘甜。
當蛇吻劍刺入法師眉心時,閣樓的星象儀突然迸發強光。十二面水晶棱鏡將兇案現場投射在夜空中,整個法師區的浮空燈籠同時染成血紅。韋克斯裹著染血的法袍跌入下水道,懷中的陶罐隨著奔跑晃動,惡魔之血在罐壁勾勒出凱爾布的側臉。
污水河閘口的鐵柵在他身后自動開啟,成群的四耳食尸鼠組成活體橋梁。盜賊踏著吱呀作響的鼠背躍過深淵時,聽見地底傳來七重奏的鐘聲——那是五十年前血肉戰爭期間,被活埋的圣詩班仍在詠唱安魂曲。
西城門守衛的矛尖沾著藍鳶尾花粉。當偽裝成法師的盜賊跛足經過時,警戒法陣上的石像鬼突然流淚。衛隊長頸后的逆十字刺青在月光下一閃而逝,他抬手放行的動作精確得如同提線木偶。
韋克斯消失在晨霧中時,凱爾布正在新實驗室調配血酒。赫斯克爾的機械核心播放著盜賊的實時影像,尸妖胸腔內的齒輪咬合聲逐漸與地底鐘聲同步。活體尾巴在解剖臺上自主書寫著古赫密斯文,每個筆畫都滲出冥河真菌的孢子。
“盛宴開場了。“少年將蛇形匕首插入城市模型的心臟位置,刀刃與韋克斯懷中的蛇吻劍產生共鳴。整個赫姆斯加滕的下水道系統開始脈動,宛如沉睡的巨獸正在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