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允許存在的書籍
- 從嫌疑人開始的密教人生
- 愛麗絲的兔老大
- 2100字
- 2025-05-03 14:43:44
葉延拿起鋼筆,筆尖在墨水瓶口稍作停留。新制作出的星癭墨在玻璃瓶中泛著幽藍微光,墨水在紙面暈開的剎那,他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那位先生的宣言。
于是,他提筆寫下文章的第一句話。
【我是一個幽靈,一個既沒有上天堂,也沒有下地獄的幽靈。
因為我不屬于這個世界。
我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東方,那里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但有地府和輪回。
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沒有入輪回。
如今化作一縷游魂,飄蕩在這個異世界的上空。】
葉延擱下鋼筆,指節抵著下巴。
開篇平平無奇的一段話。
葉延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寫不出什么有靈魂的作品。
他打算模仿狄更斯的《圣誕頌歌》和威爾斯的《時間機器》,寫一篇帶有穿越元素的奇幻小說。
于這個世界而言,這還是新鮮事物。
當然。
在這個蒸汽機轟鳴的時代,他筆下那些穿越時空的幻想,或許會被歸類為“科學幻想”而非“奇幻故事”。
畢竟,他要寫的是一個國家的未來。
【起初,我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十九世紀的西方,但很快便意識到這里并非我所熟知的世界。
這是一個與我故鄉相似的異界,卻如同水中的倒影,看似相同卻本質迥異。】
葉延筆尖不停。
他的筆跡時而急促時而舒緩,如同他起伏的思緒。
一滴汗水從葉延的額角滑落。
寫作耗費的精力比他想象中要多,本以為借用現成的模板能夠寫得十分順利,但他越寫越覺得思維滯澀。
就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他繼續寫下去。
【這里和西方文學上描述的十九世紀一樣,沒有智能手機……】
以一個幽靈的視角,描述兩個時代在文化、科技以及社會層面的表象差異。
葉延并未深入剖析。
因為他只是一個學生,而非學者。
他無法揭示那些深層的東西,只能浮于表面地記錄所見所聞。
但即便是這樣也足夠了。
他會在里面夾雜著自己所了解到的現代科技基礎理論,更完善的政治法律,以及一抹這個時代至今未出現的思想顏色。
這都是這個世界不存在的事物。
墨水有些干涸。
他蘸了蘸星癭墨,繼續往下書寫。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手指微微發抖,字跡變得細弱。
葉延的筆尖突然折斷,一小滴墨水濺在某個字眼上。他換了一支筆,新筆尖在紙上發出更堅定的摩擦聲。
【我以為自己會一直以幽靈的姿態飄蕩下去,直到某天,我發現自己竟能附身于一個濟貧院的小男孩。
“我能再添一勺嗎?就一小勺?”
木勺重重地敲在了那個名叫瑞德的男孩頭上,而我也感同身受地感受到疼痛。
但這些和饑餓相比不值一提。
第一次嘗到饑餓的折磨,我完全理解瑞德為了一勺粥就挑戰管理者權威,甚至到廚房偷吃面包的行為。
但其他人不理解。
他們叫瑞德貪吃鬼,認為男孩是一個叛逆、貪婪且不知感恩的壞孩子。
于是,毫無意外的,敢于“頂撞”的瑞德被管理者賣給了工廠。】
接下來,葉延記述了瑞德比老奧利弗更加悲慘的倫敦童工經歷。不同的是,瑞德未能遇見貴人,反倒遇上了一個游魂。
所以,瑞德死了。
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死于絕望之下的自殺。
【如果一個孩子因饑餓去行竊,寧愿墮入地獄也要自殺,這究竟是誰的錯?】
問號被畫得又深又重,像一把鉤子。
鋼筆停頓了很長時間。
【窒息而死的感覺堪比酷刑。
但我知道這一刻的瑞德是幸福的,因為他終于獲得自己想要的休息。
我再一次飄蕩在異界的上空。
滿身疲憊和麻木的我連自殺也做不到,男孩的尸體被泰晤士河水吞沒,而歸途的渴望比河水更洶涌地淹沒了我。
我想回家。
哪怕死,也要回去。
我討厭這個不屬于我的異世界。】
隨著最后一個句點落下,葉延葉延的手指已然僵硬,面色蒼白如紙。
他寫了整整一天一夜。
從深夜寫到黎明,煤氣燈早已燃盡。
紙上的字跡在陽光下泛出幽藍的微光,像星癭墨中懸浮的星光。
就在葉延伸手為其命名時,整部手稿竟漸漸變得透明,上面的字跡如同晨霧中的露珠,和手稿一起消散在空氣中。
“怎么會這樣?!”
葉延驚怒地從座位站起身。
為了讓這本書一直保存下去,他特意使用了星癭墨書寫。卻沒想到這本書剛寫完,就從這個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
精神和體力已經消耗殆盡。
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覺。整個人重重栽倒在地,手肘撞擊地板發出悶響。
“發生什么事了?快開開門!”
門外傳來焦急的叫喊聲。
因為擔憂侄子的狀態,于勒已經在門外守候整整一夜。
自從回來后,葉延就一言不發地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整整一天滴水未進。
若不是怕打擾他的工作,于勒早就破門而入了。
此時,室內發生巨大的聲響,卻無人回應,于勒情急之下,不停地用肩膀猛烈撞擊著上鎖的門。
門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終斷裂開來。
“上帝啊——”
看見屋內的場景,于勒的瞳孔一縮。
青年正癱倒在地板中,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他急忙跪下來,手臂穿過葉延的腋下,顫抖著將他抱了起來。
街道上,于勒左臂抱著葉延,右手拼命揮舞著招呼馬車。
“圣巴塞洛繆醫院!快!”
于勒將葉延抱進車廂,急忙讓車夫快點趕往醫院。車廂劇烈顛簸著,于勒的手緊緊攥住葉延冰涼的身體。
馬車疾馳而過。
“華生醫生!請救一下我侄子!”
于勒踉蹌著沖進診所,嘴唇微微顫抖。他懷中抱著的葉延像具蒼白的人偶,額前的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頭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在家昏厥過去了!”
“讓我看看。”
華生示意助手拉開屏風,同時利落地卷起袖口。他用調整好的儀器按到葉延的太陽穴上,眼睛震驚地睜大。
“怎么回事?他的魂質怎么損傷得這么嚴重,葉到底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