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暗物質琴弓第一千零一次劃過心室細胞化石時,整個宇宙的熵增戛然而止。林夏在量子泡沫中睜開雙眼,看見二十五歲的自己正從平行時空的藍花楹根系里抽出手臂——那截瑩白的小臂上纏繞著顧澤的腦電波圖譜,像某種來自高維度的紋身。
“你終于來了。“無數時空的顧澤同時開口,他們有的躺在移植手術臺上微笑,有的在冷凍艙里彈奏虛擬鋼琴,最年輕的那個正把聽診器按在十七歲林夏的心口。所有聲音在十一維度共振,形成莫比烏斯環狀的降A大調。
林夏撕開胸前的時空褶皺,取出那顆用宇宙微波背景輻射保存的心臟。這顆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平行世界同時跳動的器官,此刻正將霍金輻射轉化成《未完成的夏天》的最終章。當她把心臟按進藍花楹化石的裂縫時,所有維度的醫療監控器突然顯示同一條直線。
“不是終結...“她在絕對寂靜中聽見顧澤的耳語,“是所有可能性終于同頻。“
新生的宇宙奇點從化石內部膨脹開來,林夏看見自己的克隆體們正在事件視界上跳舞。她們有的穿著染血的手術服,有的披著量子計算機生成的星圖,每個克隆體都在切割自己的心室制作生物音箱。當奇點溫度達到1.4×10^32K時,那些離散的《心臟協奏曲》突然坍縮成完美的圓。
在熱寂的永恒黑暗里,兩枚纏繞的碳基生命體開始發光。林夏的神經元與顧澤的心肌細胞以普朗克時間為單位進行著能量交換,他們用引力波對話,用中微子親吻,用宇宙膨脹的速度丈量思念的厚度。
當第九次宇宙大爆炸的閃光掠過時,林夏在新生星云的襁褓中發現刻在夸克上的樂譜。這次她沒有演奏,只是將雙手浸入暗能量海洋——每個漣漪都精確復現著顧澤臨終時的心跳頻率,每個泡沫都包裹著他們未說出口的誓言。
“要開始了。“所有時空的顧澤抬起右手,這個動作同時是胚胎的第一次胎動、移植手術的麻醉注射、以及超新星爆發的初始條件。林夏在維度裂縫中微笑,她的白發正在逆時光生長成連接無數世界的根系。
在最后的奇點時刻,他們終于聽見萬物起源的聲響——那是由十二個移植心臟、七株藍花楹年輪、與九千個時空的量子糾纏共同譜寫的,永不終結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