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福爾馬林的氣味滲進校服纖維里。林小滿蜷在醫務室床上,聽見校醫對班主任說:“驚嚇過度,建議休學觀察?!?
她數著吊瓶滴落的水珠,腕上淤青隱隱發燙——那是沈星河觸碰過的位置。警察不會相信鏡中人的故事,正如他們認定周小雨書包里的銅貓掛墜只是普通飾品。
“好點了嗎?“門簾被掀起時帶進一縷西府海棠香。
陸離的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猙獰的舊疤。小滿下意識攥緊被角,他遞來的保溫桶里赤豆粥冒著熱氣:“食堂只剩這個了。“
“為什么……“她喉嚨干澀。
“你昏倒時一直喊冷?!瓣戨x旋開保溫桶的動作頓住,“我體溫比常人低,應該早點給你?!斑@話像某種隱秘的剖白。
粥勺磕到虎口結痂的咬痕,小滿驀地想起沈星河的警告。但此刻的陸離垂著眼睫,右眼完全藏在劉海陰影里,溫馴得像被雨淋濕的鴉。
深夜的教學樓像一具被抽空內臟的巨獸。小滿貼著墻根挪向物理實驗室,懷里銅鏡用校服裹了三層。沈星河消失前在她掌心畫了道符:“子時去照北緯32度的月光。“
實驗臺蒙著防塵布,經緯儀泛著冷光。她掀開校服時,銅鏡竟浮空而起,裂痕中滲出銀白色漿液,在地板匯成星圖。
“你果然來了。“陸離的聲音從通風管陰影里浮出。他指尖轉著美工刀,刀鋒映出小滿驟然收縮的瞳孔。
“周小雨出事前一周,你總在草稿本上畫銜尾蛇?!暗都鈩澾^她耳際,釘入身后的元素周期表,“林同學,你的倒計時還剩65小時,夠不夠查清真相?“
銅鏡嗡鳴著迸發青光,小滿看見陸離身后浮現無數血色絲線,另一端沒入他右眼。那些線突然繃直,他表情瞬間空白,刀鋒轉向自己咽喉。
“陸離!“小滿撲過去攥他手腕,卻被慣性帶倒在地。后腦勺即將磕到桌角時,有人托住她脖頸。
沈星河的黑衣卷著焚香氣息,他兩指鉗住陸離下頜冷笑:“傀儡戲演夠了?“陸離右眼瞳仁裂開蛛網狀金光,機械地重復:“銷毀……威脅……“
銅鏡突然將月光折射成劍,沈星河攬著小滿滾到儲物柜后。玻璃爆裂聲里,她聽見他悶哼——一片碎碴貫穿了他的左掌。
“你不是靈體嗎?“小滿扯下襯衫下擺給他包扎。
“疼才能證明存在過。“沈星河用染血的手蒙住她眼睛,“閉眼,傀儡絲要寄生視覺記憶?!?
視線陷入黑暗前,小滿看到陸離如斷線木偶般倒地。沈星河的呼吸擦過她耳垂:“記住,憐憫是鏡面最毒的銹?!?
安保手電筒光束掃來時,實驗室只剩滿地狼藉。小滿躲在器材柜里,沈星河虛化的身體將她困在方寸之間。他胸口有處舊傷隨呼吸明滅,像盞將熄的燈。
“第三個警告是什么?“她抵著他冰涼的衣料問。
窗外驚鳥乍起,沈星河化作青煙消散。月光下,陸離安靜地躺在碎玻璃中,右眼角有血淚緩緩爬過那顆淚痣。
伏筆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