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的冬日,銀裝素裹,瓊枝玉樹,宛如一幅冰雪畫卷。阿竹的日常在靜謐中有序展開,每日晨起,她會踏著積雪,前往后山練劍。軟劍在她手中似靈蛇出洞,劍招靈動飄逸,劍柄上的七星墜在陽光下閃爍著幽光,與周圍的雪景相映成趣。練劍之余,她還會靜坐冥思,感悟劍意與自然的融合。
在阿竹的房間里,擺放著一個精致的木匣,匣中裝滿了她與沈云舟的書信。沈云舟的字跡飄逸灑脫,字里行間滿是對阿竹的關心與思念,他會講述在武當的生活、江湖中的奇聞軼事,也會提及自己在武學上的感悟與進步。阿竹則會在回信中分享自己在峨眉山的生活點滴,以及對武學的獨到見解。兩人雖相隔千里,卻通過書信保持著緊密的聯系,彼此的心也在字里行間漸漸靠近。
于懷在峨眉山的學武進展頗為順利。他天資聰穎,又勤奮刻苦,在師兄常勝的悉心指導下,武藝突飛猛進。如今,他已經學會了峨眉派的基礎劍法和一些內功心法,劍招使得有模有樣,內力也有了明顯的提升。每當閑暇之余,他還會向阿竹請教一些劍法上的難題,阿竹總是耐心地為他解答。
這日,后山的木屋中飄出裊裊炊煙,阮慧破例下山來到了阿竹的住處。她手中提著一個食盒,里面裝著幾樣精致的小菜和一壺熱酒。阿竹見外婆前來,心中又驚又喜,連忙迎了上去。阮慧看著阿竹,眼中滿是慈愛,她拉著阿竹的手,坐在火爐旁,一邊吃著熱乎的飯菜,一邊聊著家常。
程希拓得知阮慧下山,也匆匆趕來。他看著阮慧,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說道:「師姐,你終于肯下山了?」阮慧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今日心情好,便來看看阿竹。」程希拓笑了笑,坐在一旁,與阮慧聊起了這些年峨眉派的事務。阮慧雖然不想搭理他,但也偶爾回應幾句,氣氛溫馨而融洽。
程希拓心中清楚,阮慧這些年一直心系女兒,如今看到阿竹成長得如此出色,心中定是欣慰不已。他看著阿竹,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孩子不僅繼承了母親的容貌,更有著過人的武學天賦,假以時日,必定能在江湖中大放異彩。
午后,陽光灑在峨眉山的雪地上,阿竹陪著阮慧在山間漫步。阮慧指著遠處的山峰,給阿竹講述著峨眉派的往事,以及她與程希拓年輕時的趣事。阿竹靜靜地聽著,不時露出微笑,她能感受到外婆對這個門派深深的眷戀和對過去的美好回憶。
在峨眉山的這段冬日時光,阿竹的生活雖簡單卻充實。她在這片寧靜的天地中,不斷提升著自己的武藝,感受著師門的溫暖,江湖中的風云變幻,似乎暫時離她遠去。
春陽初升,林掌門便帶著阿竹、于懷還有凌英踏上了去青城山參加武林大會的路,門內事宜則交于常勝和肖慧代理。
驚蟄后的青城山沐浴在金色朝陽下,琉璃燈在晨光中流轉著七彩光暈。七十二峰次第響起迎客鐘聲,驚起滿山翠鳥撲棱棱掠過演武場鎏金檐角。各派旌旗在春風中獵獵作響:武當太極幡如墨云舒卷,峨眉七星旗似銀河垂落,華山朝陽旗染紅半闕晴空,還有少林、昆侖、崆峒、泰山等一眾門派都悉數到場。
青城掌門玄真子手持嵌玉拂塵立于山門,道袍上暗繡的北斗七星在陽光下流轉銀輝:「沖虛道兄別來無恙?三年前真武殿論劍,你弟子沈劍舟可是一劍奪魁,令人印象深刻啊。」
武當掌門沖虛子廣袖鼓蕩,腰間太極玉隨笑聲輕顫:「哪里,玄真道友說笑了,劍舟只是僥幸勝的羅成半招。」兩人相視大笑,驚得檐角銅鈴叮咚作響。
峨眉林掌門攜著阿竹他們拾級而上時,華山掌門卓擎天正撫著虬髯高談闊論:“林掌門倒像帶著孫女回門探親...“話音未落,林掌門長劍陡然清吟,劍氣掠過他手中酒盞,竟將琥珀酒液灑在卓擎天臉上,「卓大俠慎言。」不等卓擎天回神,轉身向武當和青城掌門道「玄真道長,沖虛道長!」
「林掌門英氣不減當年啊,請!」玄真子道。
沈云舟玄色道袍被山風掀起一角,露出內襯繡著的雙魚暗紋。他正與崆峒掌門爭論西域烈日功的要訣,忽見石階轉角飄來月白裙裾,手中茶盞頓時傾斜,碧螺春潑濕了身旁丐幫幫主的百衲衣。
“程姑娘!“他顧不得擦拭,袖中滑出枚青玉藥瓶,“這是武當清心丹,洞庭那夜見你氣海有損...“話音未落,于懷從阿竹身后探出頭來:“沈公子怎不給我備點藥?“
沈劍舟抱劍倚著朱漆廊柱,真武劍穗上的太極玉忽然泛起微光。他望著阿竹點頭示意。
凌英發間銀鈴隨步伐搖曳——這位素來冷若冰霜的師姐,此刻在陽光下竟似冰晶折射出細碎虹彩。
“咚——“
三清殿前的青銅鼎發出渾厚鳴響,七十二峰間頓時騰起千百只驚鳥。青城掌門玄真子手持嵌玉拂塵立于高臺,聲如洪鐘:「本次大會以武會友,三十二擂以北斗為序......」第一日擂臺比試正式開始了。
(辰時·天樞擂)
阿竹素衫輕揚踏上瑤光擂,軟劍未出鞘已驚落檐角冰凌。華山弟子重劍裹挾破空之聲劈來,劍風掀動她額前碎發。少女忽然閉目凝神,劍鞘在青石板上劃出北斗軌跡——錚然出鞘時,七點寒星自下而上倒懸而起,正是「星河倒卷」!華山弟子重劍滯在銀瀑般的劍光中,待回神時劍穗已斷作九截,恰似武夷飛瀑碎玉。
(巳時·天璇擂)
于懷握劍的掌心沁出汗珠,崆峒鐵拳砸在擂臺柱上的悶響震得他耳膜生疼。少年忽然想起晨起時阿竹說的「游絲縛虎」,劍勢陡然變得綿密。軟劍纏上對手腕間束甲絳時,春日暖陽恰好穿透云層,金線般的陽光順著劍身游走,晃得崆峒弟子目眩——就這瞬息破綻,劍尖已抵住咽喉三寸。
(午時·天璣擂)
凌英青裙曳過擂臺霜痕,丐幫弟子的打狗棒影在她周身織成碧網。峨眉冰魄劍忽作龍吟,劍鋒輕顫間竟抖出萬千銀絲。眾人只見青影閃過,丐幫弟子七十二路棒法盡數落空。「游絲飛絮!」那弟子欲要掙扎,卻發現長劍已經架在肩上。
(未時·搖光擂玉衡擂)
沈氏兄弟的劍光在相鄰擂臺交相輝映。沈云舟的「梯云縱」在晴空劃出新月弧線,昆侖弟子重劍尚未劈落,他劍尖已點中對方曲池穴;沈劍舟則如古松盤根,太極劍圈將少林伏魔杖盡數卸去力道。兄弟二人收劍時默契對視,真武劍與七星墜在陽光下折射出相似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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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演武場的青石染成琥珀色,阿竹倚著斑駁的廊柱輕拭軟劍。劍身映出沈云舟踏著碎金般的光斑走來。
“程姑娘今日那招'星河倒卷'...“他話未說完,于懷突然從竹叢里鉆出來,發間還插著半截柳枝:“沈公子是來討教劍法的?先過我這關!“說罷并指為劍刺出,用的竟是日間凌英的“游絲飛絮“起手式。沈云舟廣袖翻卷,兩指夾住于懷手腕:“于兄弟這招形似神非...“話音戛然而止——阿竹的軟劍不知何時已點在他喉前三寸,劍尖挑著只掙扎的彩蝶竟未傷其分毫。
“當如是。“阿竹收劍輕笑,振腕將彩蝶送入暮云。于懷揉著發紅的手腕哀嘆:“沒意思!“
三人坐在竹林石凳上時,于懷正滔滔不絕講述日間崆峒派弟子的鐵拳套路。沈云舟斟茶的手微頓,碧螺春在盞中漾開漣漪。阿竹靜靜地看著天邊的霞光。
第二日。
(辰時·玉衡擂)
于懷喘著粗氣半跪在地,對面天山派弟子彎刀鎖住他三處大穴。于懷的軟劍在晨霧中卷起殘花,前日連勝的銳氣卻成了今日的破綻。少年苦笑認輸時,收劍認輸的動作反倒比出招更顯從容。
(午時·開陽擂)
凌英飄落擂臺時,三清殿前的銅鶴突然齊鳴。這位峨眉翹楚的冰魄劍尚未出鞘,劍氣已凝成霜花。“請。“她劍指華山派大弟子,語氣比劍鋒更冷。華山劍法如怒濤拍岸,凌英卻似礁石巍然。待對方七十二路“朝陽劍“使盡,她突然劍化北斗,七道殘影同時刺向天樞、天璇等要穴。這是游絲劍的“七星曜日“,卻比劍譜記載快了三分。“承讓。“凌英歸劍入鞘時,對手袖口七道裂痕方才綻開。
(申時·瑤光擂)
臺上是沈氏兄弟間的對決,最終沈劍舟勝出,沈云舟看向天璣擂的阿竹露出苦笑,沈劍舟拍拍他肩膀,欲言又止。
(申時·天璣擂)
阿竹的擂臺已成春日幻境。軟劍卷起滿地落英,「程姑娘,請!」說話間青城弟子羅成長劍劈落的罡風將花瓣絞成緋色漩渦。少女忽然足踏飛花凌空而起,劍光如銀河倒掛九天。眾人只覺眼前金芒暴漲,待視線恢復時,羅成的劍鞘插著支白芍藥,正釘在旁邊的旗桿頂端。
第三日。
(巳時·天權擂)
凌英鬢發散亂,冰魄劍首次發出哀鳴。沈劍舟的「紫霄驚雷」引動九天玄光,武當絕學在烈日加持下宛如金烏降世。冰魄劍在雷霆中寸寸碎裂,她旋身卸力時,發間銀鈴墜入深澗的脆響,望著地上斷裂的冰魄劍呆立許久。林掌門上臺安慰失落的弟子。
(未時·紫微擂)
最終擂臺泛起奇異光暈,天邊烏云升起,似乎一場大雨將至。真武劍出鞘的龍吟驚醒滿山春困。阿竹睜眼便見太極劍氣化作陰陽魚,這是武當“兩儀劍法“起手式,在他手中竟有宗師氣象。軟劍如靈蛇吐信,點在陰陽魚眼。兩股氣勁相撞,震得擂臺立柱現出裂痕。沈劍舟眼中精光暴漲,劍招忽變“真武蕩魔“,這是三年前他奪魁的殺招。阿竹足踏八卦方位,劍勢卻非峨眉任何一路。時而如江南煙雨縹緲,時而似大漠孤煙直上,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化險為夷。百招過,沈劍舟道袍已現七道裂口,阿竹的素衣仍不染塵埃。
“小心了!“沈劍舟突然騰空七丈,真武劍引動雷音。這招“紫霄驚雷“本需借七星劍陣施展,他竟以一人之力催動。
暴雨忽至。阿竹仰望蒼穹,想起師傅說的「劍意如水」,軟劍忽作繞指柔,將劈落的雷霆劍氣盡數裹住。漫天雨珠凝成游龍,順著劍勢倒卷云霄。
沈劍舟落地時,發冠已被劍氣掃落。他望著插在柱間的真武劍,忽然大笑:「好,程姑娘劍法當真了得,佩服,沈某甘拜下風。」
滿山寂靜。玄真子手中茶盞傾斜,碧螺春淋濕了道袍:「這...這是峨眉劍法?」
「是她的劍法。」林掌門撫掌輕笑,眼角細紋盛滿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