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赫等到孟婆消失在房間，深深吐出一口氣，心中那股蠢蠢欲動的陰暗情緒又被他按壓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俞赫腦子中閃過一句話，“坎離未交時，乾坤早畫卦”。

俞赫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不懂這句話的玄機。該死的孟婆，在的時候也不說明白一些。走了又留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摸不到頭腦。可他也不能去問余年，真是讓人惱火。

顏恩遲大概是幾人中最輕松的一個，一大早的就收拾好了準備去兼職。他來到六樓，敲了敲房門。

“姐姐，我要出門了。”

卻遲遲聽不到里面的聲音。

顏恩遲疑惑的自言自語：“姐姐也出門了嗎？”

顏恩遲推開門，看到的果然是空蕩蕩的房間。可桌面上卻放著一張紙，上面工整的用毛筆寫著“坎離未交時，乾坤早畫卦”，字體赫然是余年的簪花小楷。顏恩遲疑惑不解，他不懂里面的意思，卻記下了上面的文字，想著找機會問問花曼珠。

此刻的余年站在忘川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忘川，不知道跳下去，是什么感覺。

“跳下去的話，就沒有轉世的機會了。”

身邊突然響起余年熟悉的聲音。

“我找你的時候，你總是躲著。我不找你的時候，你總是出現在我身邊的任何地方。”

孟婆微笑著，不以為意：“今天可以為你答疑解惑。”

余年眼中有些希冀，轉頭看向孟婆，“我和顏恩遲沒別的辦法了嗎？”

孟婆搖頭。

余年眼中的光消散了，“真的，沒了？”

孟婆說：“我不能說。”

余年抬頭，更多的是疑惑，也就是可能還存在其他方法讓他們二人都活，只是孟婆不能說。難道是什么天機？

“好，那下一個問題。怎么能降低目前顏恩遲總是面臨死亡的幾率？”

孟婆也看著一望無際的忘川，說出來的話，比忘川還冷：“你的滅亡可以讓他一輩子都安全的活著。”

余年緊緊握著拳頭，怎么又繞回來了。

余年咬牙，“最后一個，你必須給個準確答案。使執杖鬼，是誰？”

冥冥中，好像是有什么打開了一樣，就像潘多拉的盒子。

孟婆猛然回頭，帶著死亡的凝視，“是故人。”

余年震驚，故人？誰？哪個故人？誰的故人？什么時候的故人？要干嘛的故人？一大堆的問號，最終凝聚成一句，“什么意思？”

孟婆又扭回頭看向忘川，像是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一樣。

“你說的，最后一個問題。”

余年泄氣。孟婆總是這樣，讓她帶著一堆疑問，自我尋找。

就在余年都放棄和孟婆溝通的時候，孟婆又淡淡的問了一句：“現在，你明白為什么活了千年的你，快死了嗎？”

這句話，就像是西游記里，菩提老祖敲在孫悟空頭上的三記悶棍，狠狠敲在余年的心上。她自己品味這句話的意思，但又總像是有一道屏障，把她阻攔在外面，不得解法。

等余年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不知怎么就回到了塔樓。

花曼珠聽到鈴鐺的聲音，以為喜氣鬼那邊又有什么鬼來了，她一個閃身也來到六樓，就看見余年站在窗前，愣愣的看著窗外的云。

“你......”

花曼珠不解，余年怎么會從喜氣鬼那里進來，那邊，應該是可以直通冥界。所以，余年去冥界找孟婆了嗎？

余年沒回頭，但卻聽到了花曼珠的腹誹，“嗯，是去找她了。”

花曼珠也看不出來余年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上前就一屁股坐在余年的矮塌上。

“你這是見到了還是沒見到？表情怎么是這樣的？”

“見到了。”

花曼珠有點驚訝，“說什么了？”

“我問了她三個問題。”

花曼珠挑眉，“展開講講。”

余年也走到茶案前，開始煮水烹茶，還是昨天的碧螺春。

“第一，我問她，我和小遲是不是一定只能活一個，能不能有什么辦法解決；第二，我問她，怎么能減低小遲遇見危險的概率；第三，我問她，使執杖鬼是？”

花曼珠點點頭，“我猜，第一個問題，她的回答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才問了第二個問題。所以，三個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余年抬頭，面無表情的說：“第一個，她說不能說。”

花曼珠放在矮塌上的手握成拳，“以孟婆的性格，‘不能說’的意思就是有辦法，但是具體是什么辦法，需要我們自己找，如果是沒辦法的話，她會直接告訴你的。”

余年也認可的點頭，“第二個，她的意思是，只要我死了，小遲就無恙了。”

花曼珠聽到第一時間有點愣怔，“這不就是又繞回來了？”

余年點頭。

花曼珠又憤怒的捶打了一下矮塌，“孟婆大人，果然是最難以捉摸的神。”

余年不置可否。

花曼珠又問：“那第三個問題的答案總不會也是這樣的模棱兩可吧？”

“她說，是故人。”

花曼珠一頭霧水，“什么故人？你的故人？”

余年的臉在水霧后面，忽明忽暗，花曼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聽到了余年的語氣。

“起初，我也是疑惑的，我問她什么意思，她沒回答我。因為我那時候說第三個問題是最后一個了。”

花曼珠忍不住吐槽，“這個時候她倒是特別講信用。然后呢？你就回來了？”

余年搖頭，“她問我，我到底明白了沒有，為什么活了千年，現在卻快死了。”

花曼珠一瞬間腦海里就閃過了一個念頭，終結命運。

余年聽到了，她皺眉問花曼珠，“什么意思？”

花曼珠一愣，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

“我剛成為鬼差的時候，聽一個經驗比較豐富的鬼差說過，幾千年前，他遇到過一個很厲害的鬼，當時那個鬼差想引渡那只鬼。但是不管怎么叫那個鬼的名字，都沒法像其他鬼魂一樣收到傘下，而且老鬼差之前說的種種特征，我現在想起來，和你是不謀而合。也就是說，他遇到的那個鬼，應該也是相弘。”

余年激動起來，一瞬不瞬的看著余年，“然后呢？”

花曼珠陷入沉思，“然后，他跑回陰間詢問孟婆，孟婆說，那個鬼，是老天給的機遇。老鬼差不懂，當時的孟婆也像現在一樣，說話留一半。老鬼差是個倔強的，他見孟婆不想告訴他，就總是忙完人間的事就去找孟婆。纏了孟婆幾百年，讓孟婆不勝其煩。最后孟婆一五一十的告訴老鬼差。那個相弘是九世好人，你也知道，連續九世是好人的話，是有機會位列仙班的，只要再有一世。可誰知，那人第十世的時候，意外的被惡鬼殺死了，在他命數結束之前死的。這種怨氣，無法化解，就成了相弘。上天覺得他可憐，用他的前九世功德和他做交易，就是讓他找到殺他的惡鬼。惡鬼也可以轉世，每一世的樣貌，身份，記憶都會不同。不管是鬼差，還是，孟婆都無從探究哪個就是殺他的人。但命運總會讓他們遇到，遇到的那天，就是終結命運的時候。”

余年沉默，也就是說，在找到之前，就是漫長的等待。

想到這里，余年眼睛一亮，“所以，使執杖鬼，就是我要終結的惡鬼！”

花曼珠點頭。

可是余年又疑惑起來，“但是，到底是誰呢？”

花曼珠不說話，腦袋里馬上就閃現的念頭被她搖頭晃腦的搖散了。這個念頭消散的之快，就連花曼珠自己都捕捉不到。她看了一眼余年，什么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