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到,骨灰盒上竟然會是我的名字。
王磊以我的名義給我買了一個骨灰盒,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開玩笑了,何況他在這之后就離奇死亡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一開始他是想讓我死的。
這個想法讓我心里壓了一塊大石,我想起王磊和我稱兄道弟時的那份真誠,怎么都想不通,他為什么會想讓我死呢?
秦來見我怔愣在那,問我:“說點什么吧?”
我抬起頭,和他目光相撞,我看得出他在懷疑我,畢竟如果兩個人沒矛盾的話,又怎么會出現這種事。
給年輕力壯的活人買骨灰盒,真的是很惡毒的行為了吧。
我說:“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我們關系很好。”
“你以為?”秦來琢磨著我的話,語氣中透著些耐人尋味。
我說我們兩個沒有鬧過矛盾,當初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更是主動找到我,幫我走出困境,如果不是他,我的生活不可能這么快步入正軌的。
秦來之前肯定就查過這些,所以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算是信了我的話,只是頗為感嘆地說:“也許,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我沒說話,心里酸酸的。
王磊被重新運走了,秦來說他會繼續調查的,還要走了我的手機,說要看看能不能查出來是誰給我發的視頻。
他讓我先回去,還讓我好好想想,我是不是得罪過王磊,或者他近期有沒有什么怪異的表現。
我說我知道了,然后就離開了。
因為王磊的車子可能會留有犯罪嫌疑人的痕跡。而且,出了這事兒之后,滴滴那邊肯定已經取消了王磊的網約車資格。
這么一來,我的生計就斷掉了。
我垂頭喪氣地打了輛車回到了出租房,車上,司機見我抱著個骨灰盒,還跟我說了句“兄弟節哀”,我真是既憋屈又無奈。
到了出租房,我打開門,小心翼翼地上了樓。
樓下住著房東兩口子,他們平時睡得很早,樓上有三個房間,分別住著他們兒子,另外一個租客,還有我。
我上樓以后,剛要開門,就看到門上貼了一個東西,我湊近一看,竟然是一個骷髏頭貼畫。
這種貼畫很尋常,大概是誰順手貼著玩的,我嫌晦氣,直接就將骷髏頭撕下來丟在了地上,然后我就回房間了。
躺在床上,只覺得頭重腳輕,滿腦子都是骨灰盒的事情。
我在胡思亂想中睡去,然后,被一陣尖銳的叫聲驚醒。
我從床上爬起來,沖出房間,就見房東大叔癱坐在地上,房間里是房東阿姨悲痛欲絕的哭聲。
我走進房間,看到房東的兒子吊在那里,一張臉上血跡斑斑,他伸長了舌頭,瞪大眼睛,像是有什么冤屈一般。
是自殺?
我看了一下床鋪,發現床鋪非常凌亂,被子一半堆到床尾,一半掉在地上,床單也凸起來好幾塊,就像是有人拼命掙扎過。
再聯想到房東兒子臉上的血跡,我知道這八成又是一起兇殺案。
又是一起啊。
我在一天之內,見到了兩起兇殺案,雖然房東兒子之死看上去和我沒什么關系,但我是真怕了,總覺得他的死,和我也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我努力冷靜下來,阻止房東阿姨碰尸體,讓她保留好現場,然后借用房東手機打電話報警。
報完警后,我扶著房東阿姨離開房間,想要保護案發現場,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房東兒子門上的東西——一張骷髏頭貼畫。
看著這張貼畫,我先是一愣,隨后有些疑惑,這張貼畫不是貼在我的門口的嗎?怎么會貼在房東兒子的門上?
該不會是,他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貼畫以后覺得有意思,自己貼上去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兇手的目標其實是我?
越想我越是不敢想下去,我蹲在樓道里一根接一根地抽起煙來。
沒過多久,警車來了,沒想到這次是秦來帶人來了,他一下車就迅速安排人進去勘查現場。
沒一會,秦來過來了,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說:“說說吧,半夜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我搖搖頭,說我昨晚真的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沉。
他說我心理素質可以啊,遇到這么多事還能睡得著。
我苦笑著,知道他是在懷疑我,但我真的累,這種累是累積了好幾天的累,所以雖然我也不想睡,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身體的疲憊感。
不過我沒解釋,反正我說了,他八成也不相信。
秦來說還需要我去局子里走一趟。
我點了點頭,問他法醫怎么說?
他說尸體抬下來之后,法醫看了一下房東兒子的脖子,那里有兩道勒痕,一道橫著的,一道豎起來的,初步斷定房東兒子是被勒死以后,被人給掛上去的,當然具體情況還得解剖后再下定論。
我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骷髏頭的事情告訴他,不過他畢竟是經驗豐富的刑警,一眼就看出我好像有所隱瞞,問我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看了房東一眼,猶豫片刻說:“去外面說吧。”
秦來點了點頭,帶我下樓去了警車上。
上車之后,我就把骷髏頭的事情給說了,他聽完之后一臉的凝重,皺眉看著我,半響才問我:“所以你的猜測是……”
我深吸一口氣,沮喪地說:“我懷疑殺死房東兒子的兇手,和殺死王磊的兇手是同一個人,而且,王磊很可能也認識那個兇手……他甚至知道我可能會被殺的事情。”
其實我還懷疑,也許王磊和那個幕后黑手是謀劃好的,他們的共同目標就是我,只是,他們倆不知道因為什么鬧崩了,才導致他先我一步被殺害。
但這話,我怎么也說不出口。
秦來摸著下巴,認真分析道:“其實從現在了解到的情況來看,你的猜測很有道理。如果真是這樣,那個骷髏頭就是兇手踩點留下來的標記,因為房東兒子陰差陽錯地貼了骷髏頭,所以,被當成了你,被殺害了。”
頓了頓,他皺了皺眉說:“可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如果對方要殺你,又何必會去你房間門口貼標簽呢?還有,他怎么可能沒發現殺錯了人?”
我搖搖頭,這也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們倆陷入了沉默,但我對房東之子是我的“替死鬼”這件事深信不疑,所以心里的負罪感很強,同時我也感到很害怕,一想到有人想要殺我,我就惶恐不安。
這時,外面有人敲窗戶,示意秦來下車,他拍拍我的肩膀說:“你搬去和我同住吧。”
說完他就下車了,留下驚訝無比的我。
驚訝過后,我心里滿滿都是感動。我知道秦來之所以讓我搬到他那里去,不僅是因為便于監控我這個“嫌疑人”,更因為他想保護我。
也許對于一個刑警來說,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對此時窮途末路的我而言,真的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