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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山不是山

  • 北極觀星
  • 卓庭舟
  • 3162字
  • 2025-03-24 21:12:00

當姜昀被推上大殿時,他還是有些神志不清,經歷過昨夜通宵的思索,他還是沒想通那相士要跟他傳達的意思。

快要雞鳴了,門外的小侍從聲音有些顫抖著跟姜昀匯報,昨夜在太子明堂發生的叛亂。

言語中帶著些許的慌亂和驚恐,就好像他是那場叛亂的親歷者一樣。

姜昀在聽完小侍從的稟報后也是震驚了許久,張著嘴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話。

門外小侍從聽不見里面那位貴人的聲音,也以為他是被嚇傻了。畢竟大家都知道這位申國太子軟弱無能,毫無骨氣。

于是小侍從在門外拱了拱手,轉身離去,走著還邊想著,今天是不用再來伺候了,看剛才的情況估摸著是被嚇傻了。

想著前兩日剛到鎬京的時候,恩寵無雙,不僅是當今王上親自迎接,連許久不在諸位宗親大臣們面前露面的王后都要隨行相伴,王上更是大手一揮,不光賞了許多玉器,還將太廟后面那座只有王上和太子才能居住的府邸賞給了他,讓姜昀在這里小住。

直到有一天婢女失手在他面前打碎了他從申國帶來的一塊玉佩——那是姜昀臨行前,把他帶大的乳娘贈予的。

就當這婢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時,這位申國太子也只是蠕蠕嘴唇,連對著婢女呵斥的話語都沒有,默默離去,而顫抖著手被婢女看在眼里。

從那日起,府邸上下都知道了,原來這位申國太子殿下估計也就是咱們大周天子的玩物,要不然,怎么會除了那天進京以外,這位殿下再也沒有被召進宮呢,也沒有任何一個宗親大臣來看過他。

不過心里想著歸心里想著,但是平日的禮節卻是不能少,也是小心伺候著。因為不管怎么說,人家也是諸侯血脈,要比他們這些下賤的奴隸尊貴的多。

小侍從心里想著,已經快走到小院的門口了,再拐個彎就能回自己的屋子可以小憩片刻了。

誰知剛走到外院,府邸門口處傳來的陣陣聲響就傳入了他的耳朵,叫喊聲、奔跑聲、碰撞聲夾雜著些許擊打聲,讓小侍從心里升起了一股無名火,站在臺階上對著外院喊著:“都給我小點聲,一大清早就發瘋,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當的差,這么大動靜不知道去看看?”

后面這句是對著外院那些原本存在的小侍從婢女們說的。

當然了,沒有人能聽他的話了,畢竟他快死了。

當大周最精銳的宗周卒沖進姜昀內院的時候,房間里已經空無一人。

申國的太子殿下在鎬京神秘失蹤,消息很快就傳入了宮中,幽王姬宮涅下令封鎖消息,嚴禁任何人外傳,可紙終究包不住火,消息正在向外蔓延。

暮色浸透窗欞時,姜昀的指尖正沿著青玉螭紋佩的溝回游走,回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愣神。

清晨時,在那座院落里,宗周卒鐵甲碰撞聲已逼近廊檐,忽然間一道人影在房中浮現。

姜昀嚇了一跳,張口問道:“你是何人,你可知擅自闖入孤的房間,是死罪?”

顫抖著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內心。

人影并沒有言語,只是佇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清晨時的陽光順著窗沿爬了進來,照在姜昀的身上,如太陽般閃耀,而黑影始終站在房間的另一端,兩個人一明一暗,形同水火。

“時間不多了,還請殿下隨在下而去,路上會給殿下詳細地說明的。”

黑影下傳出略帶沙啞的嗓音,說話間咳嗽了幾聲,似乎是受了傷。

姜昀還想說什么,就被房門外陣陣鎧甲碰撞聲打斷。

黑影也不顧姜昀拒絕,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姜昀的后襟,再一步就到了房間書案后。

還沒等姜昀回過神,黑影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塊玉佩,按在墻面的蟠龍浮雕上,三短兩長地叩擊龍目。

磚墻悄無聲息地滑開,霉濕氣息撲面而來。暗道里火把次第亮起,映出壁上斑駁的朱砂符咒——這是武王伐紂時修建的巫祝密道。

待宗周卒闖進屋內,除了書案上留存的一杯尚有余溫的熱茶,整個房間就像從來沒有人氣一般的寂靜。

面帶青銅鬼面的宗周卒頭領,拿起水杯聞了聞,面具下的眼睛里閃爍著精光,旋即一抖披風,大步走向屋外,“速向王上稟報,申國太子姜昀不知所蹤,其他人封鎖院落,給我細細地搜,不準任何人出入。”

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頭看向屋內,“所有的侍從婢女,一個不留。”

“是!”四周的宗周卒整齊的回應后,四散開去。

那面具下原本嚴肅冷酷的聲音背后,是微笑著的面龐,只是無人察覺。

暗道內,黑影和姜昀一前一后,緩步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姜昀的雙腳疼得都站不穩了,但是望著前方的黑色背影,姜昀咽了咽口水,吞下了想要休息的請求,低著頭跟著黑影麻木地走著。

前方的黑影似乎是察覺到了姜昀的變化,主動停下了腳步,身后的姜昀一個不注意撞到了黑影的后背,揉了揉腦袋,那是如青銅般的堅硬觸感。

“殿下。“黑衣男子回身單膝跪地,露出腰間銅牌,那上面刻著玄鳥圖騰,“屬下名殷三,從今往后是您的仆從。”

姜昀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心里想著這是哪來的傻子,綁架孤也就算了,還要演這么一出戲,狐疑的眼神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人。

燭火在青銅饕餮紋燈盞里爆開一粒青苔色的星子。殷三的咳嗽聲像銹蝕鐵器刮過石壁,他摘下覆著臉的青銅鬼面時,姜昀看見那猙獰面具下淌著兩道暗紅血痕。

“姬公子當年以申國太子身份入鎬京為質,替的便是您。“殷三枯槁的指節叩在石案龜甲裂紋上,“十八年前渭水斷流那夜,公子親手剜去您眉心血痣——那是人皇后裔才有的天樞印。“

地道深處傳來鎖鏈拖曳聲,姜昀的視線掠過石壁上斑駁的壁畫。畫中帝王冠冕被雷火劈裂,無數金甲神人踏著云紋戰車碾碎城池。他攥緊兄長留下的玉玨,寒光映出殷三嘴角凝固的黑痂:“周朝太子姬宜臼三日前已薨于驪山獵場太子明堂。公子姬皎不知所蹤,根據公子最后的吩咐,我們都將以你馬首是瞻。“

殷三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烙印著焦黑鳥篆——正是周王室祭祀天神用的殄文,“公子用三百死士換得天神降下雷殛,才讓那群豢龍氏相信太子魂魄已散。“他喉嚨里滾出渾濁的笑,“如今該喚您姜昀,還是...軒轅氏最后的人皇子?“

石案轟然裂作兩半,龜甲碎片如刀鋒嵌入姜昀掌心。九鼎震動的轟鳴自地脈深處傳來,他想起兄長離城前夜,那人將染血的玄鳥佩系在他頸間時,指尖溫度比冬雪還冷。

“姬皎公子留了件禮物。“殷三捧出半截斷劍,刃口殘留著暗金色神血,“他在不周山廢墟找到的軒轅劍殘片,沾過西王母座下陸吾神君的喉骨。“

地道突然灌入裹著鐵腥味的穿堂風,姜昀嗅到劍柄處熟悉的沉水香——那是兄長常年配在腰間的香囊氣息。壁畫里破碎的帝王冠冕突然滲出血淚,他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玉碎般的輕響。

殷三的鬼面重新覆上臉頰時,青銅饕餮的瞳孔亮起幽藍鬼火:“三日后宗廟大祭,您要戴著這副刻有殄文的面具,替太子姬宜臼飲下那盞酒。“他略微佝僂的脊背突然繃直如劍,“畢竟天神們最愛看的,就是卑微如螻蟻的人族子嗣親自向他們低頭的戲碼。“

“從那時起,你既是姜昀,也是姬宜臼,也是我們人皇血脈的繼承人,更是我們這些為之犧牲的部眾們的首領。”

“這個擔子很重,對您不公平,想讓您盡快的理解,接受也是有些強人所難,承擔起來也是困難,所以我,包括我們所有人都會傾盡一切來輔佐您,見到您。”

殷三一連說了這么多,深深地喘了兩口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還望殿下以大局為重,成全我們,成全這天下屬于人皇的子民,也成全皎公子!”

說完之后的殷三,跪在地上,青石板發出細碎哀鳴,膝骨碾碎薄霜的聲響清脆如劍鞘墜地。

姜昀看著面前的殷三,不覺回想起那個在他的夢里曾經出現很多次的哥哥,哥哥的樣子朦朧看不清,但姜昀總感覺他在笑,那是一種讓姜昀感覺很溫暖的笑。

沉默良久,姜昀走上前,扶起了殷三,看著殷三含著淚花的眼睛。

他做出了改變他一生的決定,也是一分承諾。

“孤,答應便是了。”

地道某處傳來玉磬清越的哀鳴,姜昀將斷劍貼上眉心。當年兄長剜去的血痣處開始灼燒,壁畫中碎裂的冠冕竟在血光中緩緩重合,九道青銅鎖鏈自地底破土而出,纏繞成玄色袞服的十二章紋。

殷三站在姜昀的身后,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稍顯單薄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當年剛遇見姬皎時的樣子。

那時的殷三最喜歡看姬皎公子笑了,他的笑溫暖了殷三那本應硬如堅石,冷如冰窟的心。

他的笑,如沐春風。

殷三不由得抽動嘴角,他本不會笑,這是第二次,他想著,這樣的首領,也許真的不錯,摸了摸下巴,殷三心里又想著,“只不過,要比姬皎公子更下功夫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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