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法劍,能夠使江然凝練出一道萬法為之臣服的劍氣。
而在這劍氣鎮壓的范圍之內,只有江然一人,可隨意使用術法。
除非以遠超江然的修為強行突破束縛,或是其余不作用于江然本身,不在現世顯性類似命道術法的術法,才能超脫其外,不受影響。
很顯然,蛟龍的渾身手段,都不在此列。
靈氣被鎮壓,它甚至無法維持自身的飛行,直接跌入了滄瀾江中,與自己無數驚慌失措的臣民們一同,爭相朝遠處游去,狼狽之極。
而身后,江然一劍揮下。
只是瞬息,浩瀚的無色劍氣宛若巨大光柱,直崩萬丈,沖碎此前蛟龍帶來的陰云!
儼然是,一劍云開見日出。
在這范圍之內,所有生靈盡數被鋒銳的禁法劍氣洗刷,未踏上修行之輩被斬為湮粉,練氣苦苦支撐身軀卻逐漸破碎,而直面此劍威能的蛟龍驚慌扭頭——
轟!!!
整條滄瀾江,在此劍之下,轟然爆破,水流飛到空中再落下,倒像是下了一場濁雨。
此劍直接將蛟龍從正中斬成兩段!
直接斬碎了下方的數百米地面,留下了極大極恐怖的深邃劍痕!
這還不算完,蛟龍瀕死之際,下意識想要吸納靈氣修補身體,吸進體內的,卻都是如細針般的禁法靈氣,不過瞬息,其體內臟器也盡數被毀壞……
除卻鎮法之力,就連這劍的威力,也絕不亞于此前的伴水縣一擊,乃是實打實的筑基級別!
一劍揮出,約莫三息。
江然的百年壽元,便在出手的期間,被熟悉的天人五衰奪走。
“倒像是在跟老天爺借貸。”
江然騰空飛起,看向下方蛟龍。
它此時的模樣,已經是奇慘無比,不僅腦袋只連著原本三分之一的身子,五感也盡數被剝奪,若不是依靠神識,甚至都無法察覺江然的靠近。
頓了片刻,它嘶啞開口。
“……你為何……不殺我?”
最后一刻,江然偏轉了劍鋒,否則此劍足以將蛟龍的腦袋徹底貫穿,絕無幸存之理。
“想什么呢。”江然方才在取長生觀,拉出依舊在昏迷的古見光后,便順手將長生觀拋下,后者便立刻演化出熟悉的四重門牙大嘴,直接朝蛟龍咬去。
鎮法劍的威力,是完全足以將蛟龍斬殺的,留它一口氣,是為了讓長生觀將其吞噬,做以獻祭。
“第一次使用鎮法劍,沒控制好威力。”江然有些遺憾的看向不遠處滄瀾江上密密麻麻的水蛟碎片,這些都是被鎮法劍余波撕碎的練氣以下的異獸:“可惜了。”
畢竟要確保能夠斬殺這只蛟龍,自己能動用的鎮法劍本就不長久,江然自不可能因顧及下方的異獸群留手。
“不過,還剩下不少有練氣修為的水蛟,就當作此行的報酬好了。”
下方,伴隨著骨頭嘎嘎作響與蛟龍凄慘的叫聲。
長生觀沒怎么費勁,便咬碎了它的頭顱,并將其整個身體如鯨吸水般吸入觀中,美美的品嘗了起來。
【獻祭筑基初期蛟龍,掠奪壽元:六百三十二年】
【剩余壽元:一千一百一十三年】
突破筑基期后,人類修士的壽元,將會提升至五百年起步,妖獸的壽元則會更長,竟然直接將江然剩余的壽元,第直接推到了四位數,達到了足足千年!
千年壽歲,這幾乎是凡人無法想象的,不過嘛……
“……并沒有我期待的其他功效,比如吃了有修為的大妖能夠反哺些靈氣供我修行之類。”江然反倒有些掃興,論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獻祭有修為的大妖,此前因為求穩,狩獵的都是煉體或干脆就是凡獸。
不過,長生觀只是長生,也并非“長生成仙觀”,能夠掠奪壽命,開啟須臾長生境,已是天功,無需要求更多。
至于修行,只需水磨工夫,對江然而言,只要有合適功法,并非什么難事。
筑基妖獸血氣充裕,長生觀傳來了十分興奮的意念,隨后,江然便控制著它去滄瀾江內,掃蕩了一圈,將剩余的八只幸存水蛟吞入肚中。
那八只水蛟皆是重傷或瀕死,原本擁有的壽元生機縮減了大半,可饒是如此,江然還是從它們身上掠奪來了足足八百年三十年的壽元。
江然的剩余壽元,就此抵達了接近兩千年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江然的白發依舊未能恢復,雖說江然毫不在意,但也在此刻明晰,這正是天罰的某種體現:早衰之相。
但對修士而言,大可青春永駐,江然面貌并無衰老,只體現了白發這一特征。
所以就有了這樣一個滑稽模樣:一個有兩千多年可活的人,早衰。
真衰嗎?
如衰。
江然收回長生觀,看向下方全數死亡的水蛟群,輕笑著取出古見光那日沒喝完的酒,灑向下方,代為祭奠。
“如此一來,答應古見光的事情,便做到了。”
……
“如今壽元充裕,只需再找幾本功法,將自身境界提升到合適階段之后,便可追查魏無才死因,順手查明長生觀剩余傳承下落……”
“唔。”
江然剛要離去,卻是抬頭,看向群妖山脈方向。
四道分別白藍黃紅的身影,化作數條細線,急速朝此處飛來!
只是粗看一眼,江然就能確定,它們每個,都有不下于方才這只蛟龍的實力!
毫無疑問,這是與蛟龍有交情的……其他筑基大妖!
蛟龍之死,顯然被群妖山脈的其他家伙們察覺了!
“風緊扯呼。”
江然雖有鎮法劍傍身,但卻并不托大,轉身就跑——天知道它們身懷什么手段,自己還只是一介練氣中階,直面鋒芒,還是有風險的。
身后,一道低沉的女聲傳來——
“畫地為牢。”
一只帶著玄黃氣息的巨筆,憑空出現在江然前方,筆鋒落下一點金墨,憑空蕩漾開來,化作一道千米長的“書頁”,并彎曲著朝江然卷來!
“小禁法令劍!”江然桃木劍一戳,那書頁便出現了一處足以一人通過的圓形洞口,他毫不猶豫從中穿過,朝反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他喚出三才搬運錢,腳踏其上,搬運錢瞬息變大,囊括江然前方的千米地界,再度收縮,江然已經出現在了三才搬運錢極限距離的另一端。
幾度乾坤騰挪,竟已不比那日羅灰展現出的金光流遁術慢了!
江然對乾坤術法,亦是頗有造詣,法門運用間,已有了縮地成寸的風采!
但奈何……
追著他的,是四名貨真價實的筑基大妖!
刷!
一根極長的骨刺,跨越萬米,直接刺到了江然身側,江然立刻躲避,再騰挪到千米之外,神識觀察間,儼然看到,那四名大妖,竟從骨刺的尖端,如延伸出的骨頭一般,直接竄了出來!
這骨刺顯然也是某種騰挪之術!用此法者,是一只渾身被骨甲覆蓋,身長十五米有余的兇惡巨狼,它身側的骨肋瞬息延長,劃出一個正方形,直接籠罩了江然所在的上空萬米地界!
其余三只大妖,鉆入那骨頭內,再出現時,已是在正方形的其余三端,它們分別是:身穿黃色儒袍的直立大象,體表宛若巖漿流淌的金目紅熊,以及未現出本體的一個藍發小孩。
隨即,四者趁著江然在它們正中的瞬間,催動某個極強的陣法!黑色的紋路從他們腳下蔓延而出,瞬息布滿這萬里地界!
一股極強的鎮壓之能,由此陣氤氳而生!
即使此陣還未完全成型,換做尋常練氣修士,怕是毫無還手之力,就會被瞬息鎮壓!
“筑基期,真厲害啊。”
江然不禁感慨,無論是騰挪的速度,還是這四妖聯手陣法的威能,都是極為恐怖的,他能明顯感覺到,陣法的四周乾坤已被封禁,無法以騰挪法逃出。
但江然亦有底牌應對,既然無法逃脫,那便反手斬之!桃木劍瞬息上手,白發如火般燃燒——
“鎮法劍!”
……
不久前。
萬里之外,群山之間,蘇素流身旁,有一名額頭有顆紅痣的妙白衣女子,二人化作云霧姿態,飛速的朝伴水縣的方向穿梭著。
“……不好。”白衣女子突然站住,微微皺眉:“流云鏡留在伴水縣的道韻,方才被徹底摧毀了,那邊應該已是開始交戰,且被攻入了縣城之內。”
“那可如何是好?師父!”蘇素流急道:“古師兄那個倔種,竟然在最后關頭罔顧自己性命,不僅是他,我說的那個天資極高,仗義出手的小道士,也留下對敵了!兩個蠢貨!”
“念在那他們對你有救命之恩,我的確答應為你出手一次,償還此恩情,但即使是我,從此處趕赴至伴水縣,也再需兩日時光……”白衣女子微微嘆氣,看向蘇素流:“非幫不可嗎?”
“他們若是死了,徒兒心中會一直有個疙瘩的!以后道心不順,無法寸進,可怎么辦啊!”蘇素流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媽!!!”
宗門內,由于某些緣由,蘇素流一直隱藏著自己與這位長老的關系,但這也基本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鏡中流云術》乃是這位長老獨創的極高明的乾坤騰挪術,她還有幾名弟子,可都沒機緣學習此法,唯有最后入門的蘇素流……嗯。
“……罷了。”白衣女子停頓片刻,眼中流露出幾分寵溺,摸著蘇素流的腦袋:“誰讓我一直說不過你這小家伙。”
蘇素流立馬換了一副模樣,滿臉開心的保住自家母親的手臂:“娘親最好了。”
“守好心神,抱元歸一。”白衣女子無奈一笑,纖手輕點,面前瞬間出現了九道由大至小的冰鏡,九道冰鏡之間,乾坤仿佛直接消失了,從側面看,又仿佛只有一道極薄的鏡子。
“要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