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已經催發了散念凈神真道心,以最理智的心態,面對接下來的戰斗。
面對蛟龍本體的撞擊襲殺,他桃木劍一轉,其上彌散的禁法劍氣,劃破蛟龍的威勢,用出了一道四兩撥千斤,險之又險的從它側旁掠過。
江然右臂的衣袖,被浩瀚的靈氣震碎,但蛟龍含怒爆發的此擊,也就此落了空。
上方,浩瀚雷光落下,與此同時,蛟龍又是立刻收了沖勢,右爪狠狠抓來!
“開始下套。”江然在心中默默說道。
對于全力以赴的雷光,江然以禁法劍氣防護自身,身周儼然三尺無漏,那讓古見光都難以抵擋的“天雷關”,竟是被江然沒幾分消耗,就輕描淡寫的擋下了!
一力破法劍,真不愧千萬年前的第一劍修所創,絕大部分劍修之標配!
而對于蛟龍右爪的全力抽擊,則由古見光的“我言,御此擊”構建了一道江然身側的防護屏障,勉強抵擋,江然身形后退數百丈,砸入城墻之內,嘴角溢出鮮血,內臟都有些移位,但江然瞬間便重整狀態,離開城墻。
下方,無數水蛟見狀,大嘴噴吐水流,數百上千道水柱,擊向江然!
這些蛟龍,基本都有煉體境界的修為,極少數更是有練氣修為,煉體攻勢幾乎可以無視,對于練氣期帶著靈力的水柱,江然亦是輕描淡寫的抵擋下來。
蛟龍欺身飛下,轟向江然,不遠處的古見光立刻趕來,欲分擔攻勢,卻被蛟龍立刻打飛,它報復的重點,已經挪到了江然身上。
蛟龍雖憤怒,最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結合此前江然的表現,它已經憑本能得出了一個結論——
術法對江然幾乎沒用,若想殺了他,需要靠強橫的力道,直接攻殺!
毫無疑問,這個結論是十分正確的。
但也是江然引導它得出的。
數百年的劍法推演,江然的護身劍法面對物理攻勢時,絕沒有表現出的那么不堪,他是在故意引誘蛟龍思考,為此不惜以自身受傷當餌。
交戰幾個回合,江然露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破綻。
蛟龍自不會放過此寶貴機會!
轟!!!
遭到蛟龍尾巴的猛然一抽,江然的直接從天上斜著砸下,砸到伴水縣縣城最中央的位置!
與此同時,江然表現出一副十分虛弱的模樣,氣息萎靡,好像蛟龍再追擊片刻,就能直接將他拿下……
古見光見狀,立刻騰挪到江然身旁,一副下意識全力守護的模樣——這已是極大的破綻,在蛟龍眼中,這就是不可替代的勝機!
蛟龍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并自持筑基境界,無人能傷,故而毫不猶豫的追擊下去,再度消耗本源,化作黑光,垂直砸向二人!
“就現在!”
瞬息,江然一改頹態,一劍指向蛟龍,體內靈氣被瞬息抽光,古見光懷中一縣之令,亦是大放光芒!
江然所使用的,正是以自身靈氣催動的最強法門,禁法乾坤劍!
劍鋒之所向,萬丈乾坤內,所有道法,盡數封禁!
蛟龍頓時被捅了個透心涼,傷害雖不大,但在它體內,所有靈氣頓時停滯,沖勢不剩十之一二,甚至無法活動自如,正驚詫間,就聽古見光怒吼一聲——
“我言,隨我心意而動!!!”
轟!!!
整個伴水縣城,下方土石破碎,離地而起,與此同時,江然又是一指:“三才搬運錢!”
三枚用于乾坤搬運的千丈大錢,瞬息出現在伴水縣四周,將其完全鎖定并搬運!
與此同時,古見光七竅猛然噴出鮮血,雙腿腿骨轟然破碎,發出十分可怕的聲音——此刻的他,借一縣之令,身負整個伴水縣,重千萬噸!
若非一縣之令保護,古見光已被瞬息壓碎!
江然指訣立刻變換。
半個眨眼都不到。
從上至下,蛟龍,二人,伴水縣三者的方位,瞬息騰挪互換。
上到下的順序變成了:江然二人,千萬噸的伴水縣城,以及被封禁了手段靈氣的蛟龍!
江然指訣再變,伴水縣驟然收縮,從成千上萬畝,微縮了數倍,像是個精美的雕塑公園一般,正好能完全覆蓋住整條蛟龍,隨后——
轟然下壓!
嘭!!!
該怎么去形容這仿佛亙古傳來的響聲?
連蛟龍驚駭的慘叫都被完全覆蓋。
塵土爆開,大地下陷!蛟龍原本所在的地方,被深不見底的黝黑空洞取代,那是被壓縮了無數倍的伴水縣恐怖密度砸出的大坑。
緊接著。
古見光七竅噴血,四肢骨骼盡碎,扭曲成了可怖的形狀,瞬息瀕死,被迫解開了一縣之令的騰挪。
江然立刻將他接住。
同時,三才搬運錢也解除,被改變了尺寸的伴水縣在地底瞬息復原!
從那黑色空洞中,又是一聲極為可怕的震響,整個地面,轟然爆開,巖石四射,甚至砸死了不少水蛟!
天知道下面是什么狼藉模樣。
古見光胸前的一縣之令,也因為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負荷,直接破碎成了藍金色粉末。
古見光意識尚存。
他勉力睜眼,透過血色看向被挖空的,原本伴水縣所在的位置。
四周的滄瀾江,爭先恐后的涌入這嶄新的巨大低洼之地,他吃力道:“……成了?”
“成了。”
江然亦是脫力,但他取出古見光早就給他準備好的療傷與恢復丹藥,分別給二人喂下:“至少,此計是成了,筑基期,還真是厲害。”
“……”
古見光呆愣片刻,聽出了江然的言下之意,有些不敢置信,隨后,嘴角不禁露出苦澀與自嘲。
“原來,你在騙我?什么鴻運齊天,不過盡力而為,幫我壯膽……”古見光頓了頓:“……我還是很感激你……江然。”
“至少沒有讓我窩窩囊囊的死,功敗垂成,乃力所不能及也……你走吧,它……應該追不上。”
“呵。”江然笑著搖了搖頭:“不盡是騙,我算計了你,古見光,我早就算到你搬運伴水縣后,會虛弱至此。”
“……哦?”
古見光并沒什么憤恨,他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局,反而只剩好奇:“你……”
“睡一覺吧,醒了之后,一切都會好的。”江然一手摸向古見光后頸,后者微微一愣,隨后勉力笑道——
“原來如此……你直說不就得了?”
“這之后,替我把一切攬了,也別泄露我名。”
“……好。”
輕輕一捏,古見光頓時失去意識。
江然召出長生觀,將古見光收入其內,又收入靈府,用長生觀的血氣,為他養傷。
對于乾坤術法造詣強悍的他而言,這并非難事。
轟隆。
地底似再度震動。
轟隆隆,滄瀾江朝那二百米寬的豁口迅速倒灌,如瀑布一般,而有什么東西,即將登瀑而上。
江然踏空而站,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恢復著自身靈氣,他十寸圓滿氣海,再加上恢復用的丹藥,這會兒已經彌補了一兩寸的空缺。
無數水蛟,順著江水,徘徊在江然身旁,目光兇惡,欲將其活吞!
刷!
那蛟龍沖出豁口,漂在空中。
它儼然在此擊之下,茍活了下來!
不過,它的狀態也是十分狼狽,渾身鱗片滿溢黑血,氣勢只剩原本十之三四,額頂的龍角鼓包更是直接斷了一個,還瞎了一只眼,斷了兩只爪。
連江然都忍不住感慨,筑基妖獸竟如此難殺,他還以為古見光犧牲自己的這一招,都足夠越兩大境界斬敵了。
還是眼界太淺,不知高階修士玄妙啊。
蛟龍長呼一口氣,似是死里逃生的慶幸,也有意想不到的感慨。
若非在地下,江然的禁法乾坤劍失效,它犧牲自身大半道基,以未來修為無法寸進換取一時防御……怕就是另一個結果了。
“……我小覷了你,古見光都無足輕重,全是因你……”蛟龍嘶啞著開口,看向江然。
“沒有逃跑,反而是在此迎接我?看來你還有底牌。”
“你要逃嗎?”江然緩緩飛起,白袍無風自動:“我已沒了軟肋,接下來可以全力施為。”
蛟龍反而不復暴怒,它犧牲了太多,反而認識到了江然的強大。
它冷靜的觀察著江然,如臨大敵:“你已掰碎我之逆鱗,還談什么逃字?唯分生死爾!”
“嗯,無所謂。”
江然停頓一瞬。
隨后笑道。
“你逃不逃,都無所謂。”
嘩!
江然三千白發猛然飄起,宛若燃燒的火焰一般。
他的眼中,同時出現了幾分帶著睥睨天下萬靈的,如山巔松柏般的傲然。
若有人以觀氣運之法注視此處,便能看到,除卻命數如烈焰燃燒的江然,此地所有異獸大妖的頭頂,都出現了達摩克利斯之劍狀的漆黑死運!
這是江然,即將賦予他們的死劫!
此地生靈,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江然,并有一瞬停滯,仿佛在見證什么不可思議物事的誕生。
天地間的靈氣,以江然本身絕對無法駕馭的浩瀚姿態,凝聚在江然掌心的桃木劍上——此乃奪天地之造化,故而要以一息三十年壽命相抵。
不過瞬息,那劍便包裹在一層晦澀難言的道韻中,儼然無法直視,任何試圖觀察它的目光,都會被直接刺傷,并不自覺生出發自內心的臣服之意。
緊接著。
蛟龍將自己撂的狠話當作狗屁,毫不猶豫扭頭便逃,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而江然手中,桃木劍高舉,又毫無修飾的直直劈下。
“鎮法劍。”
于是,連天空也隨之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