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想也是,若連個練氣期的防都破不了,江然推演劍法的這數百年,也跟喂了狗差不多了。
初次出手,江然倒是低估了自己的實力。
圍觀的修士,包括想要勸阻羅灰的古見光皆是一愣。
這,怎么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他們出現幻覺了不成?練氣巔峰的羅灰,竟沒能抗住江然隨手一劍?
雖江然出手突然,羅灰來不及躲避,但以他的實力,體內高于江然數十倍甚至將近百倍的靈力,絕不該就這樣被狼狽的擊穿身體,那劍是——
“一力破法劍?”有人認出了江然所用的劍法。
隨即,他們又覺得原來如此,一力破法劍出其不意破去羅灰防御,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也足以說明,江然劍術造詣之恐怖!
而看羅灰,他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被貫穿的肩膀,先是愕然痛苦,隨后滿是怒氣與仇怨的盯向江然!
他突然間吃了個大虧!還是在一個區區練氣初階手底下吃了虧,怎能不氣惱!
這人上頭了,估計要打……江然見這眼神,無奈收起身后長生觀,緊接著,就看到被釘在墻上的羅灰,猛然化作一道金光,撲向自己!
那金光呈現人形,狀若閃電,五官酷似羅灰而十分扭曲,怒吼的聲音帶著幾分電音:“混賬小子!!!”
為了遮掩實力,江然剛才用的是已經純熟的一力破法劍,破法之力只在出手那一刻有效,釘住羅灰的桃木劍并無禁法之能,這才讓他以身法掙脫。
羅灰的身法《金光流遁術》可讓自己化為沒有實體的金光,免疫大部分傷害的同時,極大的增加自己的速度,缺點便是化為金光時,幾乎無法使用其他術法。
“不可!”天上幾人齊聲驚呼,古見光與蘇素流動作最為迅捷,一個摸向胸口掛墜,喚起土石相隔,一個在羅灰與江然之間設置云鏡——
結果羅灰比二人更快!他畢竟是練氣巔峰,炙熱的金光,瞬息就穿過了二人的阻攔,右手成爪,來到江然的面前,要抓其脖頸,好好教訓一番!
而江然,則比羅灰更快!
雖修為不及,但數百年的推演,早讓江然的眼力絕非一般練氣可比。
他坐在原地,右手并成劍指,自上而下輕輕一劃——
刷!
羅灰的金光之身,瞬時一分為二。
“住手!”
眾人見羅灰被砍成兩半,俱是驚駭欲絕,江然手指一頓,隨即散去了那抹禁法劍氣。
而江然的身后,那被劈成左右兩半的金光抽搐片刻,隨后立刻交纏在一起,重新匯聚成人形,羅灰恢復原形,踉蹌兩步,臉色煞白,噴出一口心頭血,渾身氣息驟降!
他轉身看向江然,連退數步,眼中滿是驚恐駭然。
在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經歷了什么!若不是江然方才,散去了切口處的那抹奇特劍氣,就算他的身法再怎么神妙,怕是也無法重新匯聚!
只要江然剛才有意追擊,其余幾人無法攔截的話,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甚至就連自己能夠重新匯聚,也是因為江然的切口,太過利落干凈,甚至羅灰方才重聚身形時,都沒感到幾分阻礙!
眾人看向江然,俱是震撼連連,其中感觸最深的,自然是此前見過江然命道術法的古見光,蘇素流,狄庚橋三人。
這白發小道士,除卻命道術法,劍法也是如此兇悍?
他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古見光立刻落地,走到江然身前,又看向羅灰:“羅灰,收手吧!”這是在給臺階。
江然看也不看羅灰,看向古縣令,帶著幾分興師問罪之意:“古見光,你授意的?”
“絕非!”古見光立刻否定,拱手道:“這也是羅灰見才心喜,無意冒犯,望見諒!”
盡管是羅灰先動的手,但結合前因后果,再審視江然方才輕描淡寫間,展示的實力,此番情景,竟成了吃了大虧的羅灰,要借古見光的面子告罪!
羅灰哼哧兩聲,看向江然的背影,卻沒了動手的勇氣。
他腦海混沌,還想說幾句場面話,便咬牙切齒道:“你膽敢,膽敢襲擊青云宗門人——”
卻看到江然回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頓時渾身一顫,說不出任何話了。
那眼神不帶任何殺意,卻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直叫羅灰,冷汗直流!
沒由頭的,羅灰竟然有幾分覺得,自己再多嘴一句,江然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斬殺此地!什么練氣巔峰初階實力差距身后勢力,統統被羅灰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古見光,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江然收回目光,語氣平淡卻帶著警告:“莫要再以此事煩我,蕩妖之戰,我也已決定置身事外,帶他走吧。”
“……好!”古見光長嘆一聲,走到羅灰身旁:“走!”
羅灰連連點頭,隨后,仿佛是意識到了自己顏面盡失一般,面色涌上一抹潮紅,狠狠咬牙,化作金光,瞬息離開此處!
蘇素流,狄庚橋等人,告退之后,便也齊齊向縣衙飛去了。
古見光走的最慢,出乎意料的,江然叫住了他,從龜殼里,摸出一道卦簽,拋了過去。
方才江然攻擊羅灰之前,用了一道陰陽卦中的觀氣運之法,以測定敵手強弱,有無后臺,卻看到了些意料之外的東西。
遞完那簽,江然輕嘆一聲:“好自為之。”
古見光帶著些許疑惑,看向那簽,上面用淡紅色的字寫著——
“兇。
所托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古見光見狀,笑容唯有苦澀,拱手告退,踏空而去。
他自是知曉江然卦術的深淺,這道簽,倒是與他心底的某些擔憂不謀而合……
可他并無退路。
……由于羅灰負傷,本商定的蕩妖之事,估計需要推遲了,但并沒有人,因此對江然有分毫埋怨之意。
羅灰人緣倒也不咋地,當著眾人面吃了虧,竟沒人站在他這一側。
“那人今年多大?”回縣衙的路上,蘇素流身旁,一身著黑衣的修士,悄聲問道。
“骨齡,十八。”蘇素流眼中,異彩連連。
隨后,一陣輕輕的“嘶”聲,在這群修士間響起。
“年僅十八,身懷命道術法,還有如此造詣的一力破法劍?”那修士贊道:“前途無量!”
“只可交好,不可交惡!”
而在一陣贊嘆的議論聲中,只有后來跟上的古見光,面色越發復雜。
他是知道江然的某些……老底的。
那一力破法劍,自己從交給他,到現在,才只有二十日的時光……
他卻已經將其練到,能夠越級斗敗練氣巔峰的羅灰,破開其金光流遁術的程度了!
這是何等的天資才情!是了,他以凡人之姿催動仙法時,自己就該想到的!
江然,不僅在修行一道,有上品天資,在命道術法,有驚人造詣,更是個不可多得的天生劍材!
不止如此,他偶爾還會感覺到,江然所在的長生觀,傳出幾道若有若無的,完全感受不出深淺的奇特氣息……
但他并未向任何人言說這些事,這源于三點思量。
其一:若與江然交好,可得之利,大抵比將此消息匯報給他人,要多得多。
其二:江然,也是伴水縣的一份子。
最后就是……
剛才,江然還因為擔憂,給了自己一道簽。
他本可以完全的置身事外。
江然看著高傲難處……卻也是個外冷內熱之人。
當下,古見光只是輕嘆一聲。
這對師徒,當真一個比一個讓他驚訝。
若……
若這次能活下來,便與他談一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吧。
在他看來,江然固然是天才,但其性格過剛,太容易夭折。
至少,為人處世一道,自己還能指點他幾句。
……
七日后。
江然胸前氣海,開辟到了四寸。
他忽有所感,看向縣衙方向。
那些修真者,悄然離開了。
想必是援手到齊,那羅灰,也回復了吧。
其實他們大部分,都是悄悄來的,只有羅灰一人,來時氣宇軒昂,金光赫赫,恨不得讓整個伴水縣都迎接他。
蕩妖,本就是悄然間進行的。
縣衙之處,出現了乾坤騰挪術的波動,想來是那蘇素流的《鏡中流云術》。
頭頂的護城大陣,也在無形之間,凝實了許多。
只有城中極少數武者,以及江然,能夠聞到這戰前得硝煙氣息。
江然卻早已知道,這場戰斗的結果。
倒也沒什么逃離的想法。
他算過,古見光身懷一縣之令,護得此處安全,還是做得到的。
約莫,一個時辰后。
滄瀾江畔,忽然傳來齊天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