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江然回歸現實,久久不語。
二百六十年的推演,甚至遠超了他此前所有的人生。
甚至他有個猜想,如果自己沒有散念凈神真道心,二百多年專一不變的推演工作,會不會讓自己的心靈崩潰?
從須臾長生境出來之后,他發覺自己變了很多,對時間的流逝,也十分不敏感了。
這么一坐,便是一個時辰。
他回味著自己推演所得的一切。
“一力破法劍最寶貴的部分,是凝練出的,有破法效用的獨特劍氣,而小禁法令劍,和禁法乾坤劍,都是在這劍氣的基礎上,我自己開發的用法。”
“這劍氣的殺伐威力,只算得上一般,可貴的是其破法的特性……一旦失去靈氣,哪怕再強悍的攻擊,也都成了無根之萍。”
“一般習得了此法的劍修,應該會往如何讓這劍氣更加犀利的方向上努力,讓其劍鋒更加銳不可當,而我走向的禁法一道,反而不適合他們。”
“這或許也與我的性情有關,相比于以劍鋒破敵,我更偏向于選擇運籌帷幄。”
“二百多年的推演,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推演出的這套劍法,所指向的最終道路。”
“那便是,以此劍氣鎮壓對手,而我卻不受任何影響,以萬法,對無法。”
“若真能達到那境界,這天下間,就只有貨真價實的體修能與我一戰,而我手中,還有著長生觀傳承,掌握命運術法,未來,還可推演無數其他術法……”
“一力破法劍,當真是個好東西。”
“如今以我的實力,或許連斬殺古見光,都并非難事,只需小禁法令劍出其不意,封禁其一身本領,其余種種,以這幾百年來順手得來的劍法,不過信手拈來。”
當然了,江然并沒有殺古見光的理由,只不過古見光是他見過的唯一修行者,拿來當個戰力單位。
同時,江然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推演沒有明確方向的術法,消耗的時間,未免也太多了些。
陰陽卦,三才搬運錢,都是十分詳細,道路十分清晰的術法,所以江然只耗費了數十年,便將其徹底堪透。
而如今,他拿到了一本《一力破法劍》,耗費將近三百年推演,雖然最后取得的成績,的確可喜可賀,但江然積累至今的壽元,幾近消耗一空,再推演下去,就要消耗自己本身的壽元了。
“前人的完整傳承,和自己獨自開辟道路,難度果真不是一個量級。”江然輕嘆一聲,又莞爾一笑:“不過,我獨自走出的這條道路,說能夠開宗立派,也絲毫不為過啊。”
“推演功法,所需要的,只不過是時間而已,而我身懷長生觀,又怎么會缺這東西呢?”
思來想去,江然卻是對創立長生觀的無生大尊,更起了幾分敬畏。
同時,也對導致他死亡的“那副丹方”更加好奇。
“無生大尊生前,到底是何等人物?既要長生,又要掌握命運,當真難以揣摩……”
江然長長一嘆:“就連那樣的人物,也會消逝于時光長河之中,我不過剛承前人福蔭,有了些許成就,何必引以為傲?”
“現在的我,氣海不過一寸多些,連禁法乾坤劍,都無法催動,推演功法再多,又有什么用?”
“潛心修行罷!”
日月輪轉。
轉眼便是三日后。
對推演功法上百年的江然而言,三日修行,不過彈指之間。
這天下午,他正端坐在長生觀旁,運轉長生煉氣法。
似是察覺到了什么,江然忽然睜眼,疑惑的看向院落外的大門。
很快,一個留著短發的小男孩,擅自推開了大門,走進長生觀,朝主堂跑來。
江然:“?”
那小孩約莫七八歲,流著鼻涕,看到主堂內坐落著的長生觀,先是一愣,隨后,徑直向長生觀內跑去!
江然:“???”
這小孩是長生觀點的外賣不成!?
雖說沒有江然命令,長生觀無法自行吞噬活物,但此舉還是免不得讓江然心里一抽,他身形瞬息騰挪,一把拽住那小男孩的后領,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二人大眼瞪小眼,都能從彼此眼睛里看出那份疑惑。
“咦?”小孩眼中沒有絲毫害怕,看著江然,好奇道:“大哥哥你好漂亮,我沒見過你唉,你是誰啊?”
“……江然,長生觀觀主。”江然困惑,將他放下來:“你又是誰?為何一進來就往我道觀里跑?走錯門了?”
“我叫徐二明。”徐二明抽了抽鼻涕:“我玩兒捉迷藏呢,大哥哥別告訴別人我藏在這里了。”隨后一溜煙兒躲在了主座之后。
“你在捉迷藏?”江然哭笑不得,但也積極配合:“行吧,別打擾我修行,也別靠近那個道觀,你愛藏多久藏多久。”
“謝謝大哥哥。”
還真是什么事兒都能遇見……江然搖了搖頭,坐在一旁,靜心運氣。
不一會兒,一個小姑娘又推開了大門,走了進來,聲音嘹亮的喊道:“徐二明,善兒姐姐知道你藏在這里啦,善兒姐姐還說了,趕緊出來,別打擾江道長修行!”
“呀,被找到了……”徐二明聞言,高高興興的跳了出來,又看向江然:“咦?別打擾江道長修行……”他琢磨了片刻,開心道:“跟大哥哥你說的一樣唉。”
“……”江然倒是一愣,他們口中所說的“善兒姐姐”莫非是林善兒?
林善兒與這群小孩兒玩兒捉迷藏?
江然目送徐二明離開,心中忽感好奇,走出長生觀。
果不其然,不遠處,身穿鵝黃輕裙的林善兒,正在一個糖葫蘆攤兒前,分發糖葫蘆,身后浩浩蕩蕩跟著七八個小孩兒,儼然一副孩子王的模樣。
二人對視。
“還真是……”
江然雖然有些驚訝,但總覺得這確實是林善兒能干出來的事情,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反倒是林善兒,見了江然之后,手一抖,不知為何十分手足無措,將手中的糖葫蘆隨手遞給一個小孩就要跑,嘴上還說著:“我還有功課沒做完,先失陪了!”
她走的驚慌,還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若不是江然順手用三才搬運錢及時將其定住,怕是要摔個狗吃屎了!
江然手腕一翻,三才搬運錢便將林善兒扶正,他見林善兒想要躲避自己,倒也沒什么緊追逼問的想法,只是轉身回到長生觀,準備繼續修行。
林善兒見江然如此模樣,愣了片刻。
隨后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遣散身邊孩童之后,反而徑直朝長生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