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塔克挺喜歡剎那的。

確切的說，他對于那些能夠抵御自己的靈壓，走到他視野里的虛都很友善。只不過在過去他所見到的那些虛都是來挑戰他的，根本不愿意跟他交談。而到了最近幾百年，就連挑戰他的虛都沒有了。

事實上史塔克雖然有點驚訝，但也不是很在意剎那究竟是基力安還是亞丘卡斯，但他很喜歡這種有人在自己身旁喋喋不休的說著什么的感覺。

而剎那對此頗有自覺，但顯然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向第一次見面的史塔克解釋自己的狀態。

長久的孤獨讓這只虛圈最強的獨狼無比渴望與他人交流，剎那又何嘗不是想要向誰傾述自己經久以來的壓力呢？

對未來的迷茫，對自身的困惑，對饑餓的煩躁————就算有奈落相伴，就算已經在那一刻明悟了本心，這些經年累月沉淀下來的東西也不會隨之煙消云散。

剎那總得找個機會把這些像一顆巨石壓在他胸口的‘雜質’傾瀉一空。

很難想象，這兩個家伙從各種意義上都算是‘意氣相投’。

剎那吐槽著自己的經歷、編造了些故事，然后逐漸開始想到什么說什么，這個時候史塔克也開始搭話，然后聊著聊著就突然把話題換到另外的方向上。

“呵...哈哈哈哈————”

“咳哈哈哈...”

最后，剎那跟史塔克一樣躺倒在地上，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奈落的身影抱著雙腿坐在遠處，靜靜的注視著一時興起揮舞著手臂胡扯著什么的剎那，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那是剎那從來都不會展現給她的一面，那種更加無所顧忌的模樣。

“說起來，史塔克你這樣子是怎么回事啊？”

沒來由的大笑過后，剎那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有些游移不定的轉頭看向躺在另一邊的史塔克。

在剛剛見面的時候，他就有些在意了。雖然剎那印象里的瓦史托德的假面確實不一定都是遮住整張臉的，但像史塔克這種只剩下一小串項鏈似的殘留未免也太夸張了一些。

“啊...這個啊......是假面的殘余吧？”

雖然興致已經算得上高昂，但史塔克的語氣依舊顯得缺乏活力，這種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確實難以在一時間改變。

扣起的手指抵在眉心，史塔克瞇著眼回憶著過去，他極具辨識度的慵懶聲音拉得很長，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具體是怎么個情況，其實我也記不清了。不過應該算是一種‘進化’吧。”

提到進化這個詞，史塔克也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是變成了黥面，想著會不會不再成長甚至會變弱了，但事實證明是他想瞎了那顆九竅玲瓏心。

變弱？想都別想。

靈壓提升速度拉滿了，走你的吧。

“至于條件...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如果是以靈壓為基準，我的情況應該沒什么參考價值吧？”

史塔克抓了抓自己那頭微卷的半長發，露出了相當明顯的遲疑神色。

若要說他對自己的情況完全沒有猜測當然是不可能的，史塔克記得很清楚，面具破碎的時候，自己的心底也蔓延開了‘可能永遠都找不到同伴了’的念頭。

或許破面的指標不一定是靈壓，心境的變化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但這種說法由他這個什么都不做靈壓就能憑空增長的家伙說出來，聽起來就像是在糊弄人一樣啊。

感覺有點說不出口誒？

“誒...是這樣嗎？”

看著把心情都擺在了臉上，完全就是一副‘有什么事情瞞著沒說，但感覺又不太好’的便秘表情的史塔克，剎那的回應多少有點心情復雜。

不過你也很難奢求一個千余年都沒有進行過人際交往的孤寡老狼有什么城府，想到這里，剎那也就釋然了。

至于史塔克的答案，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顯然，這位虛圈最強的有力競爭者并不是什么精于研究的類型，從他嘴里得來的含糊其辭的答案恐怕還不如讓剎那自己研究來的穩妥。

“剎那你呢？為什么會來找我啊。”

史塔克倒是對自己蹩腳的表現毫無自覺，他想起來之前的閑聊里還沒有提及剎那的來意，就把這個問題搬了上來，以代替那個讓他不知該怎么回答的問題。

“那個原因還挺復雜的...簡單來說，就是想借著你的靈壓鍛煉一下，順帶著躲避一些麻煩吧？”

剎那剛想扳正腦袋，卻感覺怎么也動不了，意識到自己假面上的角好像插進地里拔不出來了，他一邊若無其事的活動著身體，一邊如此回答。

“你很想變強嗎？”

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史塔克又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這虛圈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哪還會有大虛不想變強啊？

成長與進化就是虛的底層邏輯，祖宗之法不可變屬于是。

“倒也不是想要變得多強啦....”

總算是把角從地里拔了出來，發覺到假面其實是可以小范圍活動的剎那把稍微有點歪斜的假面擺正，然后順勢抓了抓自己的長發，把崩進去的砂礫石子濾了出去。

“雖然確實能從其中感受到樂趣，但主要還是為了完成目標，所以不得不積累力量啊。”

“嘿...目標啊......”

史塔克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仔細想來，他好像沒什么目標來著。雖然希望有能夠交流的同伴，但自己也已經好久都沒有主動去做什么努力......

說不定他自己都已經默認了自己的孤獨呢。

在心底如此自嘲著，史塔克看向剎那。

與他相比，剎那的靈壓還是不夠看。甚至現在能待在他旁邊，也是依靠身體外層的靈壓鍍層抵抗著壓力。

但剎那的眼睛，和他幾乎死水一潭的雙眼完全不一樣。

那是對目標充滿自信的流光溢彩。

看到那片幾乎燃燒起來的光芒，史塔克覺得自己稍微也多了一些激情。

“我幫你啊。”

沒有問剎那究竟想要做什么，史塔克眺望著虛圈那片亙古不變的夜空，輕聲笑道。

“？那可真是，感激不盡啊。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