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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幽藍寒心潭

  • 天外新天
  • 風沙起
  • 3200字
  • 2025-07-05 11:30:00

雪侖山的極寒滲入骨髓,冷風踏入上一層漩渦的剎那,連呼吸都凝成了冰霜。

眼前是一片望不見邊際的幽藍水域,潭面平滑如鏡,卻非水凝成,而是濃稠的液態寒髓。寒氣如無數細針刺入毛孔,連經脈中的元氣都滯澀如鉛。

幽藍的冰面倒映著天穹殘星,寒潭深處翻涌著不屬于人間的冷光——這便是七情六欲塔中最蝕骨的囚籠,幽藍寒心潭。

千萬年來,人世間的訣別淚、斷腸酒、未寄出的訣別信,所有未竟的悲愴都化作冰髓在此沉淀。

寒潭表面浮動的幽藍霧靄并非水汽,而是凝成實質的悲意,觸之如萬載玄冰刺入靈臺,將記憶里最痛徹的畫面剖出反復凌遲。

那些被吞噬的魂魄仍在冰層下翕動唇齒,每道無聲的哭訴都化作新的寒毒,讓后來者溺斃在永無止境的哀傷輪回里。

一旦被困,則會成為七情六欲塔的養料,成為諸多哀魂中的一員。

幽藍寒髓如毒蛇般在足底游弋,冷風凝視著潭心翻涌的漩渦,喉間漫起鐵銹味。

那漩渦深處浮沉著微弱的鎏金紋路,正是通往迷香殿的陣眼——七情六欲塔的規則在此展露獠牙,它將生門嵌在極哀之地,教闖塔者不得不剖開最鮮血淋漓的傷疤。

畫兒攥著他黑袍的手已凍得發紫,琴兒抱著古琴在寒霧中發抖,古琴發出不安的嗡鳴,可他們沒有退路。

潭底涌動的冰棺群發出譏笑,鎖鏈碰撞聲里夾雜著冷秋云虛弱的呼喚,所有聲響都在重復著同一個詛咒:要么溺斃于悲愴,要么踏著心魔的殘骸登階。

雖然兇險無比,可冷風等人卻不得不下去,因為,通往上一層空間的門戶就在潭底,要想進入塔的上一層空間,這里是必經之路。

潭水深處浮沉著點點螢光,細看竟是凍結的淚滴,每一滴都映著不同人影——垂死的母親、離散的摯友、焚毀的家園......悲泣聲從潭底漫上來,似千萬冤魂的嗚咽,裹著冰渣在耳道中剮蹭。

“少爺......”畫兒的嗓音發顫,指尖死死攥住冷風的黑袍,繡鞋觸到潭水的瞬間,鞋面竟綻開冰裂紋路。她慌忙縮腳,卻見那裂紋如活物般攀上腳踝,皮下血管泛起詭譎的幽藍。

冷風反手將她拽到身后,滅世錘的黑焰剛燃起便驟然黯淡——寒髓吞噬了所有溫度,連饕餮紋的猩紅豎瞳都覆上白霜。潭面忽起漣漪,一具半透明的冰棺浮出水面,棺中女子與冷秋云面容別無二致,胸口插著半截斷劍,鮮血凝成紅珊瑚般的冰晶。

“二姐......”琴兒踉蹌半步,古琴“咚”地砸在冰面上。那分明是二姐冷秋云,連衣襟上繡的并蒂蓮針腳都與記憶中絲毫無差。冰棺“咔”地裂開縫隙,寒氣化作蒼白手臂纏上她腳腕,肌膚接觸處迅速潰爛,傷口卻不流血,只滲出幽藍冰屑。

“閉眼!是哀魄噬心!”書兒厲喝,古籍殘頁燃起真火擲向冰棺。火焰卻在觸及寒髓的剎那凍結,冰棺中女子忽地睜眼,瞳孔如碎裂的藍琉璃:“琴兒,你為何獨活?”

琴兒渾身劇顫,指尖深深摳入掌心,卻見更多冰棺浮出潭面——棋兒的師父枯坐棋盤前,眼眶空洞淌血;書兒的胞弟蜷縮在焦土中,手中緊攥半本焚毀的醫書;畫兒最恐懼的幻象竟是冷風渾身覆滿冰鱗,在潭底朝她微笑下沉......

寒霧驟然暴涌,眾人神識如墜冰窟。冷風眼前浮現冷秋云被噬魂石貫穿的畫面,她的血淚墜入潭中,化作冰刺貫穿他胸膛。劇痛真實到令他窒息,滅世錘脫手墜入寒髓,饕餮紋在冰層下發出瀕死的哀鳴。

“少爺!醒醒!”畫兒嘶啞的哭喊穿透幻境。冷風猛然驚醒,見四個丫頭已被寒髓凝成的鎖鏈拖向潭心。琴兒半身沒入冰棺,長發結滿霜花;棋兒的棋盤凍成冰坨,指尖因捶打冰面而血肉模糊;書兒以血為墨畫出的陣符剛成型便碎成冰渣;畫兒正徒手撕扯纏在頸間的冰鏈,掌心皮肉黏在寒髓上撕離,露出森森指骨。

潭心漩渦中升起一座冰雕王座,座上蜷縮著通體幽藍的哀魄女妖。她指尖輕點,冰棺中的“二姐冷秋云”忽然咧嘴一笑,斷劍捅穿琴兒肩胛,鮮血未濺便凝成冰錐反刺向冷風眉心!

琴兒的指尖剛觸及冰棺,寒髓便順著經絡侵入肺腑。棺中“二姐”的面容突然扭曲,裂開的唇角淌下冰渣:“你彈《安魂曲》時,可曾想過我有多冷?”

琴兒渾身劇顫,古琴從懷中滑落,琴弦觸冰即斷。她踉蹌跪倒,十指摳進冰面,卻見寒髓中浮出更多冰棺——父母懸梁的麻繩、幼弟凍僵的尸身、被屠戮的王府血泊......每一幕都裹著細碎的冰碴,在她識海中反復剮蹭。

棋兒被拖向潭心時,冰面映出師父上官云清的背影。夫人枯手捏著半枚染血的黑子,喉間插著她當年失手射偏的箭矢。“孽徒......”沙啞的控訴混著冰屑灌入耳中,她發狂般捶打冰棺,指節迸裂的鮮血未及滴落便凝成赤珠,叮叮當當滾入黑暗。

書兒的幻境最是寂靜。胞弟蜷縮在冰棺里,懷中緊攥的醫書正一頁頁化作飛灰。“阿姐,你說會治好我的......”孩童的聲音輕如落雪。

她發瘋似的撕下衣襟填補書頁,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正隨古籍一同消散——寒髓已漫至腰際,將她的雙腿凍成剔透的冰雕。

畫兒的哭嚎撕心裂肺。她眼睜睜看著冰棺中的“冷風”一寸寸碎裂,黑袍下的身軀化為齏粉,只剩那雙含笑的眼懸浮在寒霧中。

“別閉眼!看看我!”她徒手扒開冰棺,掌心皮肉黏在棺蓋上撕離,白骨森森地插進“冷風”胸腔,卻只掏出一把冰渣。寒髓趁機纏上她脖頸,勒出幽藍的淤痕,“留下吧......陪他永遠沉睡......”

冷風的神識幾近崩裂。他看見冷秋云的魂魄被釘在冰棺底部,黑曜石鎖鏈穿透她的琵琶骨,血淚凝成的冰錐正緩慢刺入心臟。

“小風......”她每說一字,冰錐便深入一寸,“你救不了任何人。”滅世錘從他僵硬的指間滑落,饕餮紋獸瞳徹底黯淡。寒髓攀上他的脊背,在黑袍下織就冰鱗,連心跳都逐漸凝滯。

潭心的哀魄女妖發出輕笑。

冰棺群如骨牌般層層合攏,將五人封入永恒的悲愴輪回。琴兒的青絲寸寸成雪,棋兒的棋盤碎成冰礫,書兒的古籍湮滅于寒霧,畫兒的瞳孔蒙上死灰——直到一滴滾燙的血濺上冰棺。

冷風的舌尖被咬得稀爛。劇痛刺破幻境,他看見畫兒白骨嶙峋的手正死死抵住冰棺,喉間擠出氣音:“少......爺......威武......”

混沌之氣如巖漿迸發!黃金天宮虛影撞碎冰棺,小世界的晨曦撕開寒霧。冷風一把攥住哀魄女妖的咽喉,掌心血肉被冰鱗割得支離破碎:“想困住我?你不配!”

黑焰裹挾著四人未干的淚,轟然炸裂。

“破!”冷風暴喝,黃金天宮虛影在識海中轟然降臨。小世界的朝陽撕開寒霧,混沌之氣順著冰鏈逆流而上。

哀魄女妖發出尖嘯,潭水沸騰般炸開冰刺,每一根冰刺都映著眾人最痛徹的回憶——

但冷風已攥住滅世錘。錘柄饕餮紋咬破他掌心,鮮血融開冰層:“悲愴蝕骨,卻滅不了心頭火!”黑焰裹挾著小世界的生機,如隕星砸向冰座。

寒髓崩裂的剎那,無數凍結的淚滴升空,化作一場湛藍的雨。雨幕中,冷風看見真正的冷秋云在塔頂朝他微笑,而冰座下的潭底,萬千被吞噬的魂魄正隨冰消融,化作螢火重返輪回。

“少爺......疼......”畫兒癱坐在冰面上,潰爛的雙手捧著他染血的黑袍傻笑。

冷風執起畫兒的雙手,混沌之氣瞬間涌入畫兒體內,源源不斷的生機之力,正快速地治愈畫兒受傷的雙手,一臉心疼地說道:“笑得比哭還丑,下回換個表情。”

棋兒沖畫兒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畫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琴兒和書兒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來。

仿佛剛才那股悲傷的情緒,早已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幽藍寒髓如退潮般嘶鳴著縮回地底,露出斑駁的青銅階。

暗青色的臺階布滿龜裂紋路,像是上古巨獸的脊骨從凍土中刺出,每一道縫隙都凝結著冰晶織就的蛛網。

階梯表面浮凸著扭曲的符文,此刻被冰棱覆成猙獰的浮雕——那些尖銳的冰刺并非自然凝結,倒似萬千柄倒插的匕首,刃口折射著寒潭殘存的幽光。

最詭譎的是冰棱表面流淌的紋路,時而凝成哭泣人臉的輪廓,時而化作潰散的手指,融冰沿著臺階蜿蜒而下時,竟發出近似嗚咽的細碎聲響,仿佛哀魄的眼淚正順著時光的裂縫滲向永恒。

青銅階盡頭懸著一渦妖異的緋色光暈,細看竟是無數朱砂粒子凝聚成的漩渦。

那紅并非單純的赤色,而是由淺至深層層暈染——邊緣如新嫁娘指尖的蔻丹,漸次過渡到中心濃稠如凝血的暗紅。漩渦邊緣飄散著細碎金粉,每一粒都在空中拖曳出蜿蜒的流光,恍若千萬條燃燒的絲線織就的門簾。

當視線久駐,那些光絲竟幻化成纖長手指的模樣,裹挾著麝香與龍涎交纏的馥郁氣息,朝著拾階而上的闖入者勾動挑逗。

漩渦深處隱約傳來絲竹靡音,每道音符都似裹著蜜糖的鉤子,教人明知是陷阱仍忍不住縱身躍入——那里便是七情六欲塔第六重煉獄,迷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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