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林叔指路，楚光這次并沒有在錯綜復雜的小巷中迷失方向。

在轉過了前方的拐角后一路小跑，沒過多久，他就順帶著程書然，順利地走進了自家所在的小區。

幾分鐘后。

“耶，安全！”程書然從樓梯口探出半個腦袋，謹慎地打量著自家門口。

在沒有在家門口的鞋柜上，看到屬于老媽的鞋子后，她這才長舒了口氣，回頭給楚光一個大大的微笑，還有向上的大拇指。

“你看我干嘛，反正會挨訓的又不是我。”楚光對此表示無語。

很簡單的道理——

——他的爸媽都在外地打工，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時間才會回家，比如說過節。

或許正是出于這種原因，當初他們才會一口答應自己進道場學圍棋的？

楚光也不太明白。

不過他確實是明白一點——如果不是自己的爸媽將自己拜托給隔壁的程姨照顧的話，他或許還真不會和程書然這么熟。

“因為，如果我被老媽抓了個正著的話，我一定會全部賴到你身上的！”程書然略顯不滿，撅著嘴瞪了楚光一眼，伸手去書包里掏鑰匙，“木頭，現在高興了？”

這不像是威脅，倒像是在撒嬌。

于是楚光淡定地聳了聳肩，棒讀道，“哇，我好怕哦。”

這妮子百分之一千不會的。

這完全是楚光基于自己對程書然的了解，知道這妮子“全身上下除了嘴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軟的”這點。

至于威脅？

不過是程書然死要面子的表現罷了。

略微用幾句話，就重新給程書然哄開心了后，楚光便跟著對方，越過貼在門上有些老舊的“出入平安”的橫幅，走了進去——

——啊，還沒進呢。

因為下一秒，楚光被一只手攔了下來。

只見程書然板著臉，指了指一旁的鞋柜，“脫鞋！”

嘖，差點忘了。

楚光后退一步，將鞋子放在了門前的鞋柜上，這才換上程書然丟過來的塑料拖鞋，跟著走進了客廳。

程家是單親家庭，所以整棟房子不算很大。

或者說，這個老舊的小區，本來就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戶型。

但在母女二人的精心裝點下，整個客廳還是透露出一股向上的生活氣息，無論是掛在墻上的廉價畫，用布縫制的兔子小布偶，還是——

“月季？”

看著插在塑料瓶中的紅花，楚光隨口問了一句。

“應該吧，我又不懂。”程書然嘟囔了一句，熟練地打開柜子，將早上程姨留下的剩菜從柜子里拿了出來，“今天的菜是——芹菜炒牛肉，蒜苔空心菜，還有。。。”

她的話一頓，下一秒略顯疑惑地掀起了覆在碗上的保鮮膜，湊近用鼻子嗅了嗅。

他一定在哪里見過這一幕。

于是略微思考后，楚光便脫口而出，“餿了的西紅柿炒雞蛋？”

“你是怎么。。。”程書然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被尷尬所取代，“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媽確實給放餿了。”

她扶著額頭，有些無奈地看了楚光一眼，“對不起，今天只有兩道菜了。”

似乎覺得這樣有點不夠意思，程書然小聲地補充了一句，“放心，不多欠你的，我少吃點。”

這。。。不太好吧？

楚光皺了皺眉。

他的飯量倒是不算固定，屬于是那種“能吃的時候猛猛開炫”，不想吃的時候“靠著光合作用都能活下去”的家伙——但不巧的是，或許是得益于少年的身體，他今天的胃口還算不錯。

而程書然這種好動的性子，想必飯量也不會少。

那么僅僅兩道菜，顯然是不夠他們兩個正值少年的人吃的。

于是楚光決定做點什么。

“或者說。。。”他扔下書包，在程書然一臉驚訝的注視下走到她身邊，打開了冰箱門，粗略地掃視了一眼。

西紅柿，雞蛋，小蔥和大蒜。

得，齊活了。

“如果我們自己加一道，阿姨應該不會介意吧？”楚光突然出聲。

程書然一愣。

“介意是不介意，但你會？”下一秒，她看向楚光的眼神變得有些狐疑。

沒錯，楚光還真會一點點——

——雖然在前往道場學習前，他確實一直是跟著程家蹭飯的來著。

但在道場學棋的那段時間，他跟做飯的食堂阿姨關系還算不錯，甚至還抽空偷學了兩招。

至于做飯的功夫，就是在那段時間練出來的。

雖然談不上多好，但是應付一個小丫頭。。。應該還是綽綽有余的。

楚光不語，只是一味微笑地將食材備齊，然后從一旁拿起一根筷子，對準西紅柿的頂部微微用力，就將洗干凈的西紅柿捅了個透心涼，場面極度殘忍。

“你這是在干嘛？”程書然歪了歪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去皮。”

楚光熟練地擰開煤氣灶，調整筷子的位置，直到西紅柿懸停在躍動的火焰的上方，但是不直接接觸火焰后，開始緩緩地旋轉西紅柿。

沒過一會，在火苗的炙烤下，西紅柿的表皮“啪嘰”一下裂開了一道口子。

見狀，楚光立刻將筷子抽了回來，稍微揉搓兩下，西紅柿的皮就盡數掉了下來。

看著他的動作，程書然的小嘴微張，形成了一個小小的“o”。

他。。。好像還真會？

正在程書然疑惑時，她突然感覺手上一沉。

低頭看去，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個雞蛋。

“別干愣著，打一下雞蛋。”楚光一邊吩咐著，一邊熟練地給去了皮的西紅柿改刀、切掉根部、一部分切大塊，一部分切小塊備用，順帶著將蒜和蔥切細。

一時間，廚房內只有菜刀在案板上翻飛的“篤篤”聲。

。。。

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程書然不知不覺竟有些出神。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這個死木頭此刻。。。好像，還真挺帥的？

程書然的臉微微有些發紅，用力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雞蛋？”

程書然從恍惚中驚醒，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空碗，捧著兩個雞蛋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我不會。”

她沒說謊，她一般只會吃老媽現做好的菜。

自己做飯？

不存在的。

楚光看著面前有些扭捏的程書然，略感好笑。

這小妮子，不像是他認識中那個元氣滿滿的青梅，倒活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

——不過，還怪好玩的。

他抿嘴一笑，突然起了調戲的心思。

“這可不行啊，”他嘴角一勾，語氣帶著點調侃，“總得學著點吧？不然以后你嫁人了，連個蛋都不會打，小心被婆婆笑話。”

程書然臉上一熱，抬頭用力瞪了他一眼，“這跟你沒關系吧？”

“你看，又急。”楚光見她炸毛，反倒笑得更肆意了些，“不過話說回來，只是打個雞蛋而已——我教你啊。”

不等程書然反駁，他從對方手中拿過一個雞蛋，在陶瓷碗的邊緣輕輕一磕，手腕上移對準碗心的同時，手指發力將蛋殼打開。

下一秒，蛋黃和蛋清就順著開裂的蛋殼，輕松地溜進了碗里。

“看，很簡單吧，你也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