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爭斗下，江永良被推上前臺，由他率領三百京畿禁軍押送李浩然回京候審。

晝夜兼程冒雨趕來的江永良被隱麟衛團團圍住，跟隨他而來的京畿禁軍全被強制卸甲下刀。

他急忙表明身份且是帶著圣旨前來時，又被搜身后才準許獨自走進行宮。

進來后被安排到偏殿等候多時，江永良被氣得臉色鐵青，見到李浩然從外面走來，厲喝穿透雨幕：“齊王這是要反嗎！“

紫檀茶幾被他拍得震響，雙目直視李浩然，手上文書的朱砂批注因暴雨浸透洇開血痕。

“江尚書莫要胡說，本王多次被刺客暗殺不得不如此。”李浩然平靜回答，負手立在滴水檐下，玄色蟒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廊下被卸甲下刀的三百玄甲軍。

江永良聽到不咸不淡的解釋，強行壓制怒火，整理衣冠儀表，威嚴道：“李浩然聽旨！”

“念吧，聽著呢。”李浩然轉身坐下，無所謂地說。

江永良氣的手指指著著李浩然鼻子，剛想破口大罵：“你...”

“陛下賜的免死金牌，作用你應該清楚，江尚書要驗看么？”李浩然從袖中取出鎏金玉匣，免死金牌在殿中泛著冷光，映得江永良眼角抽搐。

江永良強行穩住心態，又威嚴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浩然，聞爾私自傭兵自重，行事過于出格。

需爾即刻回京畿候審，以查明諸多事宜。

爾當遵旨行事，不得有誤，沿途不得逗留，欽此。”

李浩然聽出來其中深意是說自己“私蓄甲兵，圖謀不軌”，突然輕笑出聲。

轉身從檀木匣取出《大胤》，指尖點在泛黃紙頁上：“凡親王就藩，許募府兵三萬...江尚書熟讀經史，莫非忘了神武四年的楚王之亂？”

......

黑風山。

血浮屠統帥張初升抹了把臉上的血水，鐵槍扎進泥地穩住身形，望著雨中的黑風山不語。

遠處山崖上傳來唿哨，血浮屠的赤紅旗在暴雨中忽隱忽現。

自從發現山賊后，血浮屠一路追尋到此。這是第三次圍住黑風寨前哨，那些山賊卻像泥鰍般從指縫溜走。

“將軍，東南谷道有火光！“副將王煥突然指向山腰。

張初升瞳孔驟縮——本該干涸一年的白龍澗竟卷起濁浪，混著滾木礌石轟然而下。

山賊分明是算準了暴雨時辰，要借山洪沖開包圍。

“舉盾！”

鐵甲相撞聲淹沒在雷鳴中，張初升最后看到的是混在洪水里的桐油罐子炸開烈焰。

熱浪裹著冰雨撲面而來，燒焦的皮甲味混著血腥沖進鼻腔。

驚雷炸響的剎那，張初升的鐵槍穿透山賊頭目胸膛。

那人卻咧開滿口黃牙，血沫噴在雨中：“你們剿不完...山上...”

話音未落，西北峰頂突然騰起狼煙。張初升這才驚覺，兩天來所破皆是疑陣，只好收兵，另尋他法。

......

暴雨砸在漕運碼頭的青石板上，一艘靠邊空糧船上，北漠間諜如約而至，青銅面具浮刻的狼頭在閃電中泛著幽光。

北漠間諜遞給那人雪山鷹哨后問道：“世子殿下，大汗讓我來問武器和糧食何時送到。”

李承業接過雪山鷹哨，掀開濕透的斗篷，露出被北漠巫醫重塑的臉。

這張屬于糧商陳玉堂的面孔上，還留著冰針換膚術的青色瘀痕，像毒蛇盤踞在顴骨之間。

原來當日齊王府被夜梟司包圍時，他利用早已準備好的死士面首金蟬脫殼，從密道逃過一劫。

多年謀劃成為一場空，徒為他人做嫁衣，自己連真面目都不能用，想著老鼠一樣躲在陰暗處。

“十日后，漕船卯時三刻過鷹愁峽，鐵器藏在第七艘糧船的夾層里。”李承業冷漠說道，

隨后看向河面語氣森然：“告訴左賢王，我要的戰馬在原基礎增加五百匹，幽州軍錢糧吃緊。”

北漠間諜得到想要的信息，轉身離開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碼頭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十二具尸體被丟在糧船側舷，附近看守糧船人都被他下令殺了。

李承業瞇起眼睛，看到其中兩具尸體手臂上烙著的鷹隼刺青。

“處理干凈。“他按特定音節吹響鷹哨，暗處立刻閃出幾個戴斗笠的挑夫。

這些人割開尸體腹部填入石塊時，動作熟練得像是常年宰殺牲口的屠夫。

......

血浮屠大營，張初升正在擦拭陌刀，一暗探來報：

“稟將軍，追蹤神秘勢力的鷹隼徹底失去聯系。

縣城和鄉鎮血浮屠已完成暗中控制，但村落無法全部照應到。”

“將軍，上游漂來具身穿摸金校尉衣服的尸首。”親衛掀開帳簾，雨水裹著血腥氣倒灌進來，“尸身被魚啃得面目全非，但左手還攥著這個。”

半塊羊脂玉佩落在案上，張初升用刀尖挑起斷裂的繩結。

玉佩背面刻著“風調雨順”，裂口處卻露出暗紅色紋路——這是三年前李承業舉行冠禮時天子御賜的血玉，本該隨著他的棺槨深埋地下。

帳外突然響起弩機繃弦聲，張初升翻身滾向武器架時，三支淬毒弩箭已穿透牛皮帳。

他認得這種三棱箭簇，齊州上下府衙的制裝備。

張初升劈開帳頂躍出，暴雨中數十道黑影正在迅速后撤，不多時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這些刺客穿著夜行衣，但靴底沾著的漕運碼頭特有的紅泥，在火把下像未干的血。

張初升下令直接殺向漕運碼頭，到那里時山賊正協助佩戴狼頭圖案的士兵搬運糧食上船。

血浮屠暗中緩緩靠近，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戰斗一面倒，很快就取得勝利。

從留下的山賊活口得知，他們接到信息只要是看到佩戴狼頭圖案的人就把糧食給他們，之后會有人結賬。

張初升直接下令：“傳令全軍換裝。”

血浮屠扯下北漠士兵的北漠彎刀和衣服，騎著他們的戰馬，走他們的暗道，向著他們的下一個目標虎頭寨出發。

當血浮屠扮作北漠騎兵出現在虎頭寨時，守門山賊諂媚著笑臉迎接，被血浮屠一刀砍去腦袋，整個虎頭寨不多時就寂靜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