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歇風起,英雄遲暮
- 理智暴君:從藩王到始皇帝
- 紅凱夫人
- 3132字
- 2025-03-10 18:16:57
云收雨霽,塞外比往年更為寒冷,這個冬注定難忘。
朔風卷起狼庭大纛,北漠金帳內青銅火盆映著騰格里神紋。
“大汗,密探回信,世子已經按照約定準備好。
時間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漕運糧船卯時三刻經過鷹愁峽,一共十艘糧船,鐵器藏在第七艘糧船的夾層里。
附帶有一封密信,讓大汗親啟。”
阿史那羅接過加急密信,屏蔽左右,察看漆封無損,看完內容后,握緊狼頭寶刀:“來人,去請薩滿來金帳?!?
北漠狼庭信奉草原神“騰格里”,每逢大事都會讓薩滿祈禱占卜。加上薩滿耶赫氏一族世代經營,草原各個部落可汗對薩滿說的話深信不疑。
但對于想統一北漠各個部落的阿史那羅來說,薩滿就是他第一個敵人,在他好言相外加一點小手段下,薩滿一族擁他為“騰格里”之子。
趁著大胤衰敗內斗不休和某些人為了北漠的皮貨馬匹,阿史那羅源源不斷獲得糧食和武器,最終耗時十年統一北漠。
......
幽州,幽州城。
城內大小府邸歌舞升平,歡聲笑語,連值守的防城軍都飲酒作樂,醉醺醺倒在城樓里面,偌大的幽州城防御形同虛設。
兩百里外,鎮北關。
王十三的指甲縫里嵌著冰碴,他跪在結霜的亂葬崗上,十指摳進凍土時發出枯枝折斷的脆響。
至于他為什么不拿武器挖掘,因為沒有,為了活下去勇翊邊軍該買的都買了,就差沒吃人。
遠處幽州城墻的輪廓被月光籠罩一片朦朧,像美人橫臥衣裳盡褪,等待有緣人直搗黃龍。
“第七只...“
他從刨開的淺坑里揪出僵硬的田鼠,那畜生門牙還保持著啃樹根的姿態。
當他把鼠尸塞進貼身的破襖時,手肘突然撞到什么堅硬的東西——半截斷劍從凍土里支棱出來,劍柄纏著褪色的紅綢。
良久,王十三抱著鼠尸,一路警惕走向一處亂葬崗,遠遠就聽到壓抑的嗚咽,看見崔文煥將軍跪成片雪堆前面。
老將軍的明光鎧早已典當,此刻只穿著單薄衣物,頭發花白腰背板直頭顱卻低垂,傷痕遍布的手緊緊攥住腰間佩劍。
火折子的微光舔舐著劍身上的銘文,“玉門不破”四個字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將軍!”王十三跑過跪在旁邊,雪墳探出半張青紫的臉,是趙二狗,他們都是崔文換的親兵。趙二狗僵硬的臉上帶著解脫微笑,可眼窩已被耗子掏空。
崔老將軍往雪墳添上一捧白雪,把趙二狗重新掩埋,喉嚨里滾動的聲響比北風更嘶?。骸吧蟼€月餓死三百,這月過半已經四百七...王監軍昨日吊死在糧倉梁上,懷里揣著給陛下的血書。”
崔文煥抓起積雪塞進嘴里,喉結劇烈滾動:“明和年間張巡守睢陽,糧盡時...”,他布滿裂口的手猛地掐住王十三肩膀,“你說那些被吃的婦孺,最后刻在將相閣上的名字,到底是忠還是孽?”
狼嚎聲就在這時撕裂夜空,崔文換警惕站起來環顧四周,而跪在雪地上的王十三看見亂葬崗遠處亮起綠瑩瑩的光點。
“將軍,狼群。”
“跑,不要回頭。”
......
呼麥崖的風帶著血腥味盤旋而上。
阿史那羅的金刀插在祭壇中央,刀柄綴著的狼牙磕碰作響。
被綁在鷹架上的漢人俘虜已經不再掙扎,他的腸子垂下來,在禿鷲啄食的間隙里微微顫動,像條被啃食過半的綬帶。
“騰格里!”
大薩滿耶赫那拉枯瘦的手指捅進活羊的胃囊,掏出一把混著血水的草根。羊群不安地騷動,將祭壇外圍的火把撞得明明滅滅。
耶赫那拉將草根甩向羊皮鼓面,腐爛的汁液飛濺在阿史那羅的黃金面罩上,同時看向各個部落的可汗:“看吶!漢人的城池會像這羊胃一樣潰爛!”
燕王的密使此時掀開兜帽,他捧上的檀木匣子散發著中原沉水香,阿史那羅用匕首挑開蓋子,劃開油包紙看到幽州邊軍布防圖,滿意的點頭。
“燕王托我問大汗,一千匹戰馬何時送到?!泵苁沟谋蹦拵е殴值木砩嘁?,“還有等幽州人開始吃死人那天,能否把崔文煥的首級留給王府當蹴鞠?”
阿史那羅突然大笑,他割開掌心將血抹在布防圖的河道標記上,血漿慢慢暈染出狼頭形狀:“告訴燕王,戰馬會按時送到。還有本汗要幽州城武庫的武器都泡在鹽水里生銹,至于崔老兒...”
崖下傳來翅膀拍打聲,一只海東青俯沖下來掠走祭品的心臟。
阿史那羅對著夜空張開雙臂:“本汗會讓他活著看到,他拿命護著的中原,是怎么把他的'忠'字旗撕碎了喂狗!”
......
齊州城,州長府衙。
李浩然端坐高堂,后面的明鏡高懸重新擦亮,外面圍觀的百姓很多,卻無人擊鼓鳴冤。
林秋硯有些坐不住了,驟雨一停他就安排衙役四處吆喝,有冤情可到府衙擊鼓,但從早上到現在足足三個時辰了,看熱鬧不少,卻無人申冤。
林秋硯看著滿不在意喝茶的李浩然,以及沒心沒肺專注干飯的林霸天,他再也忍不住:“齊王,要不我...”
李浩然抬手打斷,不緊不慢又喝口茶:“莫急,來人給林州長上茶?!?
外面百姓議論紛紛,直到有人走出來去擊鼓鳴冤,其他人齊齊后退。
“噫,真有傻子啊,這當官什么尿性不清?!?
“上次也是框框亂殺,后來還不是蛇鼠一窩?!?
“可不,這世道哪還有好官,給我們留口吃的都算好官了,一個個恨不得敲骨吸髓。”
“禁言,找死呢你,這我認識有名的破落戶。”
...
張德發把心一橫重重敲響鳴冤大鼓,一瘸一拐高舉訴狀書走進府衙,高聲叫喚:“小民狀告瑯琊郡守趙汝巧取豪奪,草菅人命?!?
林秋硯聽聞鼓喜形于色看向李浩然,李浩然不急不慢驚堂木狠狠拍在黃梨木案上,朗聲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詳細稟來?!?
“小民瑯琊郡,青陽縣人士張德發,世代經商,家中頗有家資。
三年前把生意做到瑯琊郡,半個月后郡守趙汝過壽,讓有名有錢的商賈給他準備賀壽,每人白銀一千兩,小民也在其中,本著民不與官斗和氣生財,小民也給了。
第二天趙府的人找上門來,說我不懂事,外來商賈想在瑯琊郡經商要交一萬兩經商保證費,外加舉辦商行的五成干股。
小民半數身家都在里面哪能答應,結果接下來就是不斷威逼利誘,小民打算不做了,把資產打包出售,價格一降再降,哪怕五折出售都沒有商賈接手。
半個月后,小民發妻發釵和小女的玉佩出現在他們手中,小民萬般無奈只好簽下契約,又交了保證費,接下來偶有風波,也算平穩。
直到兩年前回家過年,小民前腳離開瑯琊郡后到家,后腳便接到商行被意外焚毀,小民如遭雷劈當場昏死。
第二天,醒來過后嘆息沒了就沒了,因不愿再踏入那傷心之地,便安排一直在家的管家去處理后續事宜。
可誰曾想到,五天后管家只剩一口氣被郡里衙役押著回來,說他故意焚毀商行,讓郡守遭受巨大損失,且已招供是小民指使,索賠白銀一萬三千四百六十兩。
小民不服前去報官,不久便聽聞有山賊闖入家中,趕回家后上下二十余口全部慘死,多方尋找后,發現只有五歲小女躲在溺桶里逃過一劫。
小民惶恐萬分,心中想到城里哪里會有山賊,抱上小女在朋友幫助下一路逃亡,在鐵山鎮安定后,便托友人打探消息。
可誰能想到,小民成山賊通緝犯了,一家二十余口是因為和山賊分贓不均被殺,小民逃走當天家就被郡守派人抄了,折合白銀一萬三千四百六十兩,分毫不差?!?
在張德發稟告時,隱麟衛在一邊勾勾畫畫,張德發一說完就把賬本交給李浩然,李浩然快速掃過,這提前收集的罪證其中一條和張德發說的大同小異。
這是他安排張初升暗中做的,收集齊州大小官員罪證靜待他來。本來他打算按照名單上的名字直接全都殺了,但轉念一想不如與民同樂,民眾申冤一個他就砍一個,申冤一批他就埋一批,主打一共聽從民意。
只有經歷親手把貪官污吏送上斷頭臺,他們心中的枷鎖才能破除,不然后面的計劃推行困難重重。
李浩然重重一拍驚堂木,語氣威嚴:“張德發你可曾實話實說,若有半句虛假,本王可饒不了你?!?
“齊王明鑒,小民斷無半句謊言,小民以性命擔保?!?
“來人,聽令,速去瑯琊郡抓拿趙汝,本王一問便知?!?
“得令,主公,俺去?!绷职蕴炻勓苑畔鲁缘拇舐暤溃^林秋硯帶路急匆匆出發,離開齊州城時還把三百京畿禁軍帶走,在他神力和好吃好喝外加銀子轟炸下,所有都表現的很乖順。
“真去抓了,我看到調動兵馬了。”
“果真?!?
“能騙你,你們不吃飯嗎?”
“別擠,不看完吃得下嗎”
“對啊,誰還吃飯啊,等會位置就沒了?!?
“真的不吃了你們,那我也不吃了。”
“你傻啊,我們都有媳婦,早上就交代好,今天去府衙看戲,沒回去就準備好飯菜送來?!?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