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談的試探
- 故宮閉館日,我在清朝當寵妾
- 喬少東家
- 2108字
- 2025-02-19 23:18:26
庭院里,桂樹郁郁蔥蔥,細碎的桂花星星點點地綴滿枝頭,馥郁的香氣裹挾著絲絲秋意,悄然滲進雕花窗欞,彌漫在屋內。我身著素色旗裝,安靜地跪坐在紫檀嵌螺鈿小幾前,手中的墨錠在硯臺中緩緩研磨,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豐紳殷德坐在一旁,身姿挺拔,正執筆批閱賬冊,沙沙的書寫聲與我的研墨聲交織在一起,讓這秋日的午后顯得格外靜謐。
“昨日你勸我提防廣儲司新進的蘇繡,可是聽到了什么風聲?”豐紳殷德忽然漫不經心地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我的筆尖猛地一顫,在澄心堂紙上洇開一滴墨,那墨漬暈染開來,像極了史書里嘉慶四年正月那張抄家清單上的朱砂印,觸目驚心。我望著他繡金線螭紋的箭袖,心中一陣緊張,喉嚨發緊,艱難地說道:“奴婢只是覺得...京中近來白蓮教猖獗,連內務府采買都該仔細些。”
“好個白蓮教。”他輕笑一聲,擱下狼毫,鎏金暖手爐在掌心悠然轉了個圈,動作優雅卻又透著幾分漫不經心。“上月阿瑪才處置了直隸的邪教案,你倒比粘桿處還警醒。”爐蓋上嵌的東珠泛著冷光,那冷冽的光芒仿佛穿越時空,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后,這顆東珠成為了要了他性命的罪證之一。
窗外,巡邏的戈什哈腳步聲漸近,整齊而有力。我借著添茶的機會,小心翼翼地湊近他耳畔,心跳急速加快,低聲說道:“大人可曾想過,若有一日萬歲爺不再倚重中堂大人...”話還未說完,我的手腕就被他猛地攥住,力道大得讓我生疼,茶盞“當啷”一聲跌碎在青磚地上,清脆的聲響在屋內回蕩。
“放肆!”他的眼底閃過鷹隼般的銳利,平日里溫潤的目光此刻變得犀利無比,拇指重重地擦過我腕間的舊疤,那是穿越那日輸液針留下的痕跡。玉佩在衣襟里突然發燙,仿佛在呼應這緊張的氣氛,案頭燭火也跟著詭異地搖曳起來,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我強忍著灼痛,鼓足勇氣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上月木蘭秋狝,萬歲爺賞您的黃馬褂,繡紋比往年少了三針盤金線。”我感覺到他的脈搏猛地加快,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于是繼續低語:“和孝公主的珊瑚朝珠,原本該是東珠的。”
他的手倏然松開,倒退兩步,動作慌亂間撞翻了身后博古架上的琺瑯彩瓷瓶。“嘩啦”一聲,瓷瓶摔得粉碎,滿地的碎瓷片在燭光下閃爍著寒光。那雙向來溫潤的眸子第一次露出裂痕,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疑惑與憤怒:“你究竟是誰?阿瑪派來的?還是...恭王府的人?”
“奴婢只記得乾隆五十四年冬,您抱著十公主在雪地里堆雪獅子的模樣。”我輕撫過腰間玉佩,滿文“福裕”的刻痕烙著指尖,仿佛帶著歲月的溫度。“那時您說,最冷的雪也凍不住真心。”我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堅定,試圖喚起他的回憶。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檐下鐵馬忽然叮咚亂響,聲音急促而雜亂,仿佛在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管事在門外焦急地稟報:“爺!廣儲司剛押送的兩車云錦全泡了雨水,里頭...里頭混著反詩!”
豐紳殷德臉色驟變,一把扯過掛在屏風上的玄狐大氅,動作迅速而果斷。臨出門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飽含深意:“今夜子時,馬廄西角門。”他佩玉上的絲絳掃過門框,帶落半片枯葉,那片枯葉悠悠飄落,正落在我昨夜用簪子刻在磚縫的“嘉”字上,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當更鼓敲過三響,夜已深,萬籟俱寂。我摸黑繞過公主院墻下的石榴樹,月光如水,灑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忽然,我聽到假山后傳來環佩輕響,聲音清脆悅耳,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月光照亮半幅蹙金繡鳳尾裙裾,我心中一驚,慌忙閃身躲進柴垛。卻見豐紳殷德的身影從月洞門轉出,他手中提燈,昏黃的燈光映出他緊抿的唇角,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出來吧。”他忽然朝我藏身處低喝,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見我僵在原地,他又補了句:“再不出來,巡夜的巴圖魯該往這邊來了。”我硬著頭皮挪出去,心中忐忑不安。卻見他伸手,輕輕拂去我發間的草屑,動作溫柔:“跟緊。”
馬糞混著干草的氣息撲面而來,我皺了皺眉頭。他掀開墻角堆著的苫布,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地窖。順著木梯爬下去,里面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火折子照亮四壁密密麻麻的賬本,那些賬本堆積如山,仿佛藏著無數的秘密。最深處鐵箱上貼著軍機處封條,鮮紅的封條在火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這是阿瑪讓我銷毀的山東鹽稅簿子。”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卷宗上“李奉翰”的朱批,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無奈。突然,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箭疤,那道傷疤觸目驚心,像一條扭曲的蜈蚣趴在他的胸口。“去年秋狩遇刺,太醫說我心脈偏移三寸才撿回命——你可算得出這一箭本該射在何處?”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苦澀,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盯著那道本該出現在嘉慶八年的傷疤,心中一陣刺痛,玉佩燙得幾乎握不住,仿佛在燃燒。“奎福...是不是有個叫奎福的包衣奴才?”我的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紛沓的腳步聲,急促而慌亂,地窖口“嘩啦”一聲落下鎖鏈,那聲音仿佛是死亡的宣判。
“好一對野鴛鴦!”公主冷冽的聲音挾著冰碴砸下來,仿佛能將空氣凍結。“給本宮堵死窖口!”公主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決絕,讓我不寒而栗。豐紳殷德猛地將我推向暗格,自己轉身迎向傾瀉而下的沙土,那義無反顧的身影,讓我淚流滿面。最后一隙光里,我看見他的唇形分明在說:“護住玉佩!”那三個字,仿佛是他最后的囑托,在這黑暗的地窖中,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