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的手掌按在裝甲車防彈玻璃上時,鱗甲與復合材料的摩擦迸出火星。車載機槍的彈殼在他腳邊堆成小山,科諾士兵的慘叫聲突然中斷——那個被擊穿肺葉的士兵瞳孔泛起灰白,嘴角裂開至耳后。
“退后!“顧沉舟的吼聲混著冰晶爆裂聲傳來。雷烈翻滾避開撲咬的瞬間,看見顧沉舟右手結晶刺入喪尸士兵眉心,暗金色晶核被棱形病毒吞噬。裝甲車突然自爆的火光中,蘇見雪的星圖裹住三人,將他們傳送到三百米外的加油站頂棚。
“你他媽...“雷烈揪住顧沉舟衣領,卻被他頸間蔓延的晶紋驚住。那些棱形紋路正沿著血管爬向太陽穴,在紫紅極光下泛著金屬冷光。
蘇見雪突然跪倒在地,腕表投射的星圖出現數據亂流。她撕開衣領,鎖骨下方的芯片接口正在滲出銀白黏液:“南極...磁場在干擾母體信號...“
加油站的儲油罐突然炸成火球,沖擊波掀翻的廣告牌上還印著“圣誕狂歡折扣“。顧沉舟盯著掌心新吸收的晶核能量,發現視野里的色彩飽和度在飆升。他能看清三百米外便利店貨架上的生產日期,也能看見雷烈心臟位置涌動的琥珀色光團。
“你還有四十六小時。“燭龍AI的電子音從加油機屏幕傳出,“南極站的生命維持系統即將關閉。“雷烈一槍打爆屏幕,飛濺的電路板卻自動重組成全息投影——穿著科考服的小女孩正在冰層下揮手,她身后的菱形建筑群表面浮現瑪雅歷法符號。
蘇見雪突然用星圖光刃劃開自己手腕,熒藍色的血液在積雪上畫出分形幾何圖:“這是母體的神經突觸地圖,紅點代表...“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加油站地下傳來履帶碾軋聲,五只Ⅲ型喪尸破土而出,它們脊椎上的骨刺噴濺著酸液,在積雪上蝕出蜂窩狀孔洞。
雷烈感受到體內新覺醒的力量在沸騰。當第一只喪尸的酸液即將擊中蘇見雪時,他的瞳孔縮成豎線,時間流速突然減緩。酸液珠懸停在空氣中,他看見每個酸分子里都映著顧沉舟被晶化的未來畫面
“左邊第三根承重柱!“顧沉舟突然大喊。雷烈本能地揮拳擊碎混凝土柱,坍塌的頂棚將三只喪尸壓在鋼筋下。剩余兩只被蘇見雪的星圖絞成肉塊,但噴濺的酸液還是腐蝕了顧沉舟的防護服。
“你早知道承重結構有問題?“雷烈掐住顧沉舟的脖子,發現對方的皮膚正在晶化。顧沉舟舉起吸收晶核的右手,棱形病毒在掌心聚合成微縮版南極地圖:“當我觸碰你時,能讀取建筑結構的應力點。“
蘇見雪突然用染血的手指按住兩人額頭,星圖強行鏈接他們的意識。雷烈看見顧沉舟記憶里的實驗室場景:自己躺在手術臺上,脊椎被植入某種生物芯片,而主刀醫生戴著科諾生物的胸牌
加油站地下的震動愈發劇烈。當第一根觸須刺穿地磚時,顧沉舟認出這是母體子巢的神經索。他反手將晶化右臂插入地縫,棱形病毒順著觸須逆向感染。地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嘶鳴,整片地面突然如波浪起伏。
“上飛機!“雷烈撞開安全門,指著跑道盡頭那架軍用運輸機。駕駛艙玻璃布滿蛛網裂痕,但引擎居然還在運轉。蘇見雪腕表掃過機身編號時突然僵住:“這是三年前南極科考隊失聯的...“
她話音未落,運輸機貨艙門自動開啟,涌出數十個被冰封的科考隊員。他們保持著生前的驚恐表情,胸腔卻空空如也,脊椎神經索像電纜般連接著貨艙深處的肉瘤。
顧沉舟的晶化已蔓延至右臉,病毒賦予的感知力讓他看透肉瘤內部——那里懸浮著與蘇見雪頸后同款的生物芯片,芯片表面蝕刻著瑪雅星文“播種者“。
“不要直視!“蘇見雪用星圖罩住眾人,但為時已晚。雷烈的瞳孔開始不受控制地分裂,他看見冰封尸體的記憶殘片:南極冰層下的菱形建筑群蘇醒,科考隊員被神經索刺穿天靈蓋,他們的腦漿成為啟動遠古裝置的潤滑劑。
運輸機突然劇烈震動,儀表盤自動輸入南極坐標。顧沉舟扯斷操縱桿試圖阻止自動駕駛,卻觸發全息投影——燭龍AI的虛擬形象竟是小女孩模樣,她指著貨艙肉瘤說:“這就是你們的逃生艙。“
貨艙肉瘤突然爆裂,噴出的黏液在空中凝聚成蘇見雪的克隆體。這個克隆體穿著科考服,手持用神經索編織的長矛:“母體在等待播種。“雷烈揮拳擊碎克隆體的頭顱,暗金晶核卻化作液體滲入他的鱗甲。
顧沉舟感覺右半身正在失去知覺,晶化病毒與貨艙內的遠古裝置產生共鳴。當他觸碰冷凍控制面板時,整架運輸機突然被極光籠罩。紫紅色光幕中,他們看見南極冰蓋正在隆起,直徑十公里的菱形建筑破冰而出,表面流轉的星圖與蘇見雪腕表的投影完美重疊。
蘇見雪突然七竅流血,星圖失控地投射出南極實景:冰層下的巨型培養艙里,數萬個“蘇見雪“克隆體正在睜開復眼。貨艙溫度驟降至零下五十度,雷烈體表的鱗甲結滿冰霜,他的意識被強行拖入某個記憶回廊——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他曾見過同樣的菱形建筑群海市蜃樓。
“基因認證通過。“燭龍AI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歡迎回家,播種者097號。“運輸機沖破云層的瞬間,他們看見南極大陸上矗立的根本不是建筑群,而是某種生物的節肢,每個關節處都鑲嵌著人類城市大小的晶核。
顧沉舟用最后清醒的意識將病毒原液注入心臟,棱形結晶瞬間覆蓋全身。他抱住即將被神經索拖入貨艙的蘇見雪,晶化病毒與母體信號產生劇烈沖突。雷烈在雙重沖擊波中抓住駕駛艙殘骸,看見顧沉舟的晶化軀殼正在碎裂,露出里面流轉著星光的經絡。
當運輸機在極光中解體時,蘇見雪的星圖包裹著三人墜向南極冰原。暴風雪中浮現出科諾公司的巨型鉆探平臺,還有平臺下方那個深不見底的冰井——井壁上的抓痕明顯是人類指甲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