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睜開眼，天還沒亮透。他翻了個身，發現王二狗已經不在床鋪上。

他坐起身，看到王二狗正蹲在墻角啃著一塊干硬的餅子。

那餅子看起來像是放了好幾天，邊角都起了毛。

“你咋不叫我？”李長生揉著眼睛走過去。

王二狗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

這餅子是昨晚剩下的，再不吃就壞了。”

李長生接過王二狗遞過來的一小塊餅子，咬了一口，差點沒把牙崩掉。

他皺著眉頭說：“這玩意能吃嗎？”

王二狗嘿嘿一笑：“能填飽肚子就行，講究啥呢。”

兩人匆匆吃完早飯，背上包袱準備出發。陳副隊長昨天交代過，新兵要先去十里外的營地集合。

李長生和王二狗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走了不到半天，帶來的干糧就已經見底了。

第三天傍晚，李長生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路邊有個農戶正在吃飯，桌上擺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紅薯粥。

李長生站在遠處，看著那碗粥咽了口唾沫，卻遲遲邁不開步子。

王二狗拉了拉他的袖子：“兄弟，你在這等著，我去試試。”

李長生連忙攔住他：“別去了，人家正吃飯呢，多不好開口。”

王二狗卻不以為然：“都這時候了，還顧得上臉面？

你不吃，我可吃了。”說完，他大步朝農戶家走去。

李長生站在原地，看著王二狗跟農戶搭話。農戶是個中年漢子，滿臉橫肉，看起來不太好惹。

王二狗笑嘻嘻地跟他說話，還不時指指自己的肚子。

過了好一會兒，農戶才從屋里拿出兩個發硬的窩頭遞給王二狗。

王二狗拿著窩頭回來，遞給李長生一個：“給，雖然不軟乎，但總比野菜強。”

李長生接過窩頭，心里一陣酸澀。他知道王二狗為了這點吃的，肯定費了不少口舌。

夜幕降臨，兩人找了棵大樹底下休息。初春的夜晚寒氣逼人，李長生裹緊單薄的衣衫，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他蜷縮著身子靠在樹干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里，李長生被凍醒了好幾次。每次醒來，他都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狼嚎聲。

他摸了摸腰間的短刀，那是投軍時發的裝備，雖然簡陋，但總算能防身。

第二天中午，兩人路過一個村子。村口站著個瘦小的老頭，手里拄著一根木棍。

老頭警惕地看著他們，大聲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

李長生上前解釋：“我們是去投軍的，路過這里想討口水喝。”

老頭搖了搖頭：“不行，最近土匪鬧得兇，村里規定不讓外人進。”

李長生急了：“我們真是投軍的，你看我們背著包袱，哪像土匪？”

老頭依然搖頭：“不管你們是什么人，規矩就是規矩。”

李長生攥緊拳頭，恨不得沖進去搶水喝。王二狗趕緊拉住他：“兄弟，別沖動。

跟老百姓起沖突不值得。”

李長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王二狗說得對，現在還不是惹事的時候。

兩人繼續趕路，李長生的心情越發沉重。他想起父母教他認字的情景，那時候家里雖然窮，但父親總會抽空教他讀書寫字。

路邊有塊石碑，上面刻著幾個模糊的大字。李長生停下腳步，伸手摸著那些字跡。

他記得父親就是這樣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地教他寫字。

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李長生用手背擦了擦。

王二狗默默遞給他一塊破布：“擦擦吧，男兒有淚不輕彈。”

李長生接過破布，低聲說：“謝謝你，二狗。”

王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咱們兄弟倆，誰跟誰啊。”

兩人繼續趕路，李長生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他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到營地，只有變得更強，才能為父母報仇。

走著走著，李長生突然看到路邊有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短衫，正是前幾天在鎮口遇到的劉麻子。

劉麻子也看到了他們，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李長生警惕地停下腳步：“你怎么在這？”

劉麻子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兩位兄弟，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柳樹屯那邊不太平，我勸你們還是別去了。”

王二狗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又想騙我們走別的路？”

劉麻子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好心提醒你們。

最近那邊來了批新兵，聽說訓練特別嚴，不少人受不了都跑了。”

李長生皺起眉頭：“不管多苦，我們都得去。

你要是沒事，就別跟著我們了。”

劉麻子還想說什么，李長生已經拉著王二狗繼續趕路。

他總覺得劉麻子的話有問題，但具體哪里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

天色漸晚，兩人的體力都快到極限了。李長生感覺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但他知道不能停下來。

一旦停下，可能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二狗，你說咱們能走到什么時候？”李長生喘著粗氣問。

王二狗咧嘴一笑：“走到倒下為止。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李長生點點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有王二狗這個兄弟在身邊，再難的路也能走下去。

夜里，兩人找了個廢棄的茅草屋歇腳。屋子雖然破舊，但至少能擋風。

李長生躺在地上，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思緒萬千。

他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做人要有骨氣，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如今回想起來，這些話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他前行的方向。

王二狗靠在墻角打盹，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

李長生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知道，這個看似滑頭的兄弟，其實比誰都重情義。

這一路上雖然艱難，但李長生的心里卻越來越堅定。

他明白，想要變強，就必須經歷這些磨難。只有熬過最苦的日子，才能迎來真正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