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里的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李長生翻了個身，草席發出沙沙的響聲。

他睜著眼盯著屋頂，腦子里全是張虎那張臉。

昨天在鎮口看到的那一幕像烙印一樣刻在他心里，越想越覺得胸口堵得慌。

他知道，光靠現在這點本事，根本沒法報仇，甚至連靠近張虎的機會都沒有。

“二狗，睡著了嗎？”李長生低聲問了一句。

王二狗躺在旁邊，聽到聲音后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應道：“還沒呢，咋了？”

李長生坐起身，拍了拍身邊的草席，示意王二狗湊過來。

他壓低嗓門說道：“我想好了，咱們得去投軍。”

王二狗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來：“啥？投軍？

你不是開玩笑吧？”

李長生搖了搖頭，語氣很認真：“我沒開玩笑。

你想啊，當兵能吃飽飯，還能學本事。最重要的是，進了軍隊才有機會變得更強。

現在咱們這樣流浪下去，早晚有一天會餓死，或者被土匪抓去當苦力。”

王二狗皺起眉頭，顯然有些猶豫：“可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

聽說最近到處都在打仗，當兵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回不來。

咱們要是去了，搞不好命都沒了。”

李長生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我知道危險，但你不覺得咱們現在這樣更危險嗎？

每天東躲西藏，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就算不被餓死，遲早也會被張虎那樣的人欺負死。

與其等死，不如拼一把。”

王二狗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琢磨著李長生的話。

他其實也明白，繼續流浪下去確實沒什么出路，可一想到戰場上的刀槍無眼，心里還是發怵。

他抬起頭，試探性地問：“那你說說，當兵到底有什么好處？”

李長生早有準備，掰著手指頭給王二狗分析：“第一，當兵能吃飽飯。

你看那些士兵，一個個膀大腰圓，哪像咱們天天啃窩頭還填不飽肚子。

第二，當兵能學本事。不管是練武還是打仗，都是真刀真槍的功夫，比咱們現在瞎折騰強多了。

第三，當兵還能攢人脈。進了軍隊，認識的人多了，將來報仇的時候也能多些幫手。”

王二狗聽得直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嘀咕：“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萬一咱們剛進去就被派上戰場怎么辦？

到時候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李長生冷笑了一聲：“你以為咱們現在就能跑得掉嗎？

張虎手下那么多土匪，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把咱們收拾了。

只有變得更強，才能活下來。再說了，官府也在剿匪，說不定咱們還能借他們的力量對付張虎。”

王二狗聽了這話，終于松了口氣：“行吧，既然你決定了，我就陪你一起去。

不過路上得小心點，別還沒到地方就被人抓了壯丁。”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具體的計劃，決定先回鎮上買些干糧和盤纏，然后沿著官道一路向北，尋找最近的招兵點。

李長生心里清楚，這條路不會輕松，但為了給父母報仇，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過早飯后便動身出發。趙三兒雖然主動要求加入，但李長生暫時沒答應，只讓他跟著看看情況再說。

一路上，趙三兒不斷講述自己掌握的情報，包括張虎經常出沒的地方、土匪窩的位置等等。

雖然信息零散，但對于李長生來說，每一條都很重要。

到了鎮上，李長生和王二狗先去了集市，買了些干糧和水袋，又用剩下的銅板換了一雙結實的布鞋。

李長生試了試鞋子，感覺比之前穿的草鞋舒服多了，走路也不會磨腳。

他滿意地點點頭，對王二狗說：“這下總算不用光腳趕路了。”

王二狗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出鎮吧。

要是碰上官兵抓壯丁，可就麻煩了。”

李長生點點頭，兩人匆匆離開集市，朝官道方向走去。

剛走到鎮口，迎面碰上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

那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短衫，臉上滿是風霜，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眼神卻透著一股精明勁兒。

他攔住兩人，笑嘻嘻地問：“兩位兄弟，這是要去哪兒啊？”

李長生警惕地看著對方，沒有立刻回答。王二狗則瞇著眼打量了那人一番，小聲對李長生說：“這家伙看著不像是好人，小心點。”

瘦高個子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戒備，連忙擺擺手，解釋道：“別誤會，我是鎮上的劉麻子。

剛才在集市上看見你們買東西，覺得挺面生的，所以過來問問。

如果你們是外地來的，我可以給你們指條近路，省得繞遠。”

李長生皺了皺眉，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要去哪兒？”

劉麻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看你們背著包袱，又買了這么多干糧，肯定是打算出遠門。

我在這鎮上住了十幾年，對周圍的路熟得很，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

王二狗看了李長生一眼，示意他別輕易相信。

李長生點點頭，對劉麻子說道：“我們確實是打算往北走，不過具體去哪兒還不確定。

如果你真知道近路，不妨說說看。”

劉麻子搓了搓手，湊近了些：“北邊最近有個招兵點，就在十里外的柳樹屯。

那里駐扎著一支新組建的隊伍，正在招募新人。

你們要是想去投軍，從這條小路過去最快，而且不容易碰到官兵。”

李長生聽了這話，心里一動，但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你怎么知道我們在找招兵點？”

劉麻子嘿嘿一笑：“猜的唄。現在這種亂世，年輕人要么投軍，要么當土匪，總不能一直流浪吧？

再說了，你們兩個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安分守己的主兒。”

李長生沒有接話，而是轉頭看向王二狗。王二狗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李長生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行吧，那就謝謝你了。

不過我們還得先確認一下消息，不能全信。”

劉麻子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你們便。

反正路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信不信由你們。”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等劉麻子走遠，王二狗才低聲說道：“這家伙鬼頭鬼腦的，我覺得不太靠譜。”

李長生點點頭：“我也覺得有問題，但他提到的招兵點倒是值得去看看。

咱們先按他說的路走一段，如果發現不對勁，再改道也不遲。”

兩人按照劉麻子指點的方向，沿著一條偏僻的小路往前走。

這條路確實比官道安靜得多，一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李長生和王二狗對視一眼，趕緊躲在路邊的灌木叢中觀察。

只見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正圍在一起，中間站著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手里揮舞著一根粗大的木棍。

那大漢大聲吆喝著什么，而周圍的人則滿臉惶恐，不敢反抗。

李長生仔細一看，發現那些百姓身上都背著包袱，顯然是被搶了東西。

“又是土匪！”王二狗咬牙切齒地說道。

李長生握緊拳頭，恨不得沖上去跟那些土匪拼命。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低聲說道：“別沖動，咱們現在還不是對手。

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時，一個年輕女子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試圖奪回自己的包袱。

那大漢見狀，舉起木棍狠狠砸了下去。女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李長生看得目眥欲裂，差點控制不住情緒。王二狗趕緊拉住他，小聲勸道：“兄弟，忍住！

現在不是時候！”

李長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貿然出手只會害了更多人。等土匪們離開后，他和王二狗才從灌木叢中走出來，查看那些受傷的百姓。

“你們沒事吧？”李長生蹲下身子，扶起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臉色蒼白，顯然受了不小的傷。她虛弱地搖了搖頭，說：“謝謝你們……那些土匪太狠了，搶光了我們的糧食和錢財。”

李長生皺了皺眉，問道：“他們是什么人？以前見過嗎？”

女子嘆了口氣，說：“他們是附近的山匪，領頭的是個叫周豹的家伙。

最近這一帶不太平，到處都有土匪出沒，我們這些老百姓根本沒辦法活下去。”

李長生聽完，心里更加堅定了投軍的決心。他對王二狗說道：“看來這附近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如果不盡快找到招兵點，咱們遲早也會成為這些土匪的目標。”

王二狗點點頭，扶起另一個受傷的老人：“這些人真是欺軟怕硬，專挑弱者下手。

咱們得快點變強，不然永遠都只能任人宰割。”

兩人簡單幫百姓處理了傷口，然后繼續趕路。

一路上，李長生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些土匪囂張的模樣，以及百姓無助的眼神。

他握緊拳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親手鏟除這些禍害！

傍晚時分，兩人終于抵達了柳樹屯。遠遠望去，村口插著幾面破舊的旗幟，上面寫著“招兵”兩個大字。

李長生和王二狗互相對視一眼，加快腳步朝村子走去。

剛進村，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

他穿著一身簡陋的盔甲，腰間別著一把長刀，看起來威風凜凜。

他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開口問道：“你們是來投軍的？”

李長生點點頭，恭敬地回答：“是的，我們想加入軍隊，請問這里負責招兵的是誰？”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一座大院：“我是這里的副隊長，姓陳。

你們跟我來吧，正好今天還有幾個新兵要登記。”

李長生和王二狗跟著陳副隊長走進大院，里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的看起來和他們年紀相仿，有的則是滿臉滄桑的老兵油子。

李長生掃了一眼，心里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陳副隊長帶著兩人來到一張桌子前，遞給他們兩張紙：“先把名字寫上，然后領取裝備。

明天早上開始訓練，遲到的人直接滾蛋。”

李長生接過紙筆，認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他抬頭看了看王二狗，發現對方也在埋頭寫字。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堅定。

夜幕降臨，大院里漸漸安靜下來。李長生躺在簡陋的床鋪上，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鼾聲，思緒萬千。

他想起村里老人曾經說過的話：“亂世當兵能出人頭地，雖然危險，但總比被人欺負強。”

如今回想起來，這些話果然沒錯。

“爹娘，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變強，為你們報仇！”

李長生默默念叨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