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啃著窩頭，心里琢磨著王二狗的話。這人雖然瘦小，但說話做事透著股機靈勁兒。

他知道在這個亂世，光靠蠻力可不行，得有心眼。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

王二狗豎起耳朵聽了聽，說：“兄弟，咱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躲。

這動靜聽著像是官兵在抓壯丁?！彼f這話是有原因的，前幾天他親眼看見一隊官兵把幾個年輕人都抓走了，說是去前線打仗。

李長生跟著王二狗鉆進了一條小巷子。剛藏好，就看見一隊官兵押著十幾個年輕人從街那頭走過。

那些被抓的人個個垂頭喪氣，有人哭喊著要回家。

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在大聲呵斥：“都給我老實點！

誰要是敢跑，當場打死！”

王二狗壓低聲音說：“這是趙千戶的人馬。這老東西最會欺負老百姓，專門挑那些沒背景的年輕人下手。

聽說他手下缺人，到處抓壯丁?！崩铋L生看著那些被抓的人，心里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自己連自保都困難，更別說報仇了。

等官兵走遠了，王二狗帶著李長生去了鎮子邊上的一處破廟。

那里已經聚集了七八個流浪漢，都是王二狗平時認識的。

這些人有的是逃難來的，有的是被土匪搶了家產，總之各有各的苦處。

其中有個叫劉瘸子的老頭，四十多歲，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以前是個木匠，后來家里被土匪搶了，老婆孩子都被殺光了，自己也被打斷了腿。

他看到王二狗帶來的李長生，嘆了口氣說：“又是個苦命的孩子?！?

王二狗給李長生介紹這些人的來歷，其實是想讓他明白，在這個亂世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李長生注意到，這些人雖然落魄，但眼神里都還帶著股不服輸的勁兒。

晚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分食干糧。劉瘸子拿出一個布包，里面裝著幾塊干餅。

他說：“這是我今天討來的，大伙分著吃吧?！?

李長生接過一塊，發現比之前那個攤主的饅頭還要硬，但他還是慢慢嚼著咽下去了。

王二狗趁著大家休息的時候，悄悄跟李長生說：“你看這些人，哪個不是被逼到絕路的？

但是你發現沒有，他們都沒放棄。咱倆要想活命，就得學著抱團取暖?！?

他說這話是因為看到李長生一直緊握著拳頭，顯然還在想著報仇的事。

第二天一早，王二狗帶著李長生去鎮上轉悠。

他指著一處熱鬧的集市說：“這里每天都有機會。

你看那邊賣菜的大娘，她兒子被抓壯丁了，現在一個人擺攤很吃力。

咱們幫她搬東西，說不定能混口飯吃。”

果然，那位頭發花白的大娘看到兩個年輕人來幫忙，很是感激。

她給了他們每人一碗熱湯面，還塞給他們幾個銅板。

李長生這才明白，原來活著不一定非得靠搶，有時候互相幫助也能活下去。

中午時分，一個穿著綢緞衣服的胖子搖搖晃晃地走進集市。

他身后跟著四個打手，手里都拿著棍子。這人是鎮上的米行老板周大發，專門哄抬糧價，坑害百姓。

王二狗認出了他，低聲對李長生說：“這家伙最壞了，仗著有幾個臭錢，經常欺負窮人?！?

周大發走到一個賣雞蛋的老婦人攤位前，指著她的籃子說：“你這雞蛋太貴了，我出半價全收了?！?

老婦人急得直搖頭：“周老爺，這個價我都要虧本了啊。”

周大發冷笑一聲：“不賣也行，我讓我的人天天來砸你的攤子?！?

圍觀的人都知道周大發的手段，沒人敢說話。

李長生看得直咬牙，但王二狗拉住了他：“別沖動，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種人早晚會有報應的?！彼f這話是因為知道李長生脾氣急，怕他一時沖動惹上麻煩。

傍晚回到破廟，李長生還在想著白天的事。他對王二狗說：“你說得對，光有狠勁兒確實不夠。

但是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些欺負人的人付出代價?！?

王二狗點點頭：“所以你現在得學會忍，學會看，學會找機會?！?

這時候，劉瘸子插話說：“小伙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當年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莽撞行事只會送命。

你看我，現在只能在這破廟里混日子?！彼f這話是真心想勸李長生，因為他吃過虧，知道教訓。

夜里，李長生躺在破草席上睡不著。他想起父母的慘死，想起這兩天遇到的種種事。

他知道王二狗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變強。

只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才能報仇雪恨。

王二狗也沒睡，他在想怎么幫李長生更快地成長。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骨子里有種不服輸的勁兒，這種性格在這個亂世里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他打算明天帶李長生去見一個老朋友，那人或許能指點一二。

第二天一早，王二狗帶著李長生來到鎮子南邊的一個鐵匠鋪。

鐵匠鋪的主人是個獨臂老人，大家都叫他孫師傅。

他以前是個軍中鐵匠，因為得罪了上官被砍掉一條胳膊，后來就在這里開了個鋪子。

孫師傅正在打鐵，看到王二狗來了，放下錘子說：“二狗啊，今天怎么有空來看我？”

王二狗指了指身后的李長生：“這是我新認識的兄弟，想請您指點指點?！?

孫師傅打量了一下李長生，點點頭說：“嗯，這小子眼神不錯。”

孫師傅讓兩人坐下，說起自己的經歷。他告訴李長生，要想在這個亂世活下去，光有力氣不行，還得會用腦子。

他說：“你看我這鋪子，表面是在打鐵，其實是在收集消息。

來我這兒修兵器的，有官兵，有土匪，也有江湖人，從他們嘴里能聽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李長生聽得入神，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鐵匠鋪還能有這樣的門道。

孫師傅繼續說：“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本事。你想報仇，想變強，那就得先練好基本功。

我這里正好缺個打下手的，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來幫我?！?

王二狗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孫師傅在給李長生機會。

他知道孫師傅雖然看起來和善，但其實是個厲害角色。

能讓這樣的人看重，說明李長生確實有過人之處。

接下來的日子里，李長生就在鐵匠鋪幫忙。他從最基礎的拉風箱開始學，慢慢學會了辨認各種鐵器，了解不同兵器的特點。

孫師傅教得很認真，因為他看出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種難得的韌勁。

有時候，一些當兵的會來修兵器。李長生就仔細觀察他們的動作，記住他們談論的事情。

他發現這些當兵的雖然粗魯，但有些人的武藝確實不錯。

他就偷偷模仿他們的招式，晚上在院子里練習。

王二狗時不時過來看看，每次都會帶來些消息。

他告訴李長生：“最近張虎那伙人又在附近活動，聽說搶了好幾個村子。

官府派了人去剿，結果被打得屁滾尿流?！彼f這話是為了提醒李長生，仇人可不是好對付的。

李長生聽了只是默默點頭。他已經不像剛開始那么沖動了，知道報仇這事急不得。

他現在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練武，身體越來越結實，力氣也越來越大。

孫師傅看了很滿意，覺得這小子將來肯定能成事。

有一天，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來修刀。李長生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那天打他的饅頭攤主。

攤主顯然也認出了他，臉色變得很難看。李長生本想發作，但想到王二狗和孫師傅的叮囑，硬是忍住了。

攤主修完刀要走，臨走前丟下一句：“小兔崽子，別以為找了靠山就能得意。”

李長生握緊拳頭站在原地，直到孫師傅拍拍他的肩膀說：“做得好，忍得住才是真本事?！?

晚上，王二狗來找李長生聊天。他說：“你知道嗎？

那個攤主其實是張虎的手下，專門在鎮上替他們收保護費。

今天你能忍住不跟他動手，說明你真的進步了?！?

李長生點點頭：“我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

就這樣，李長生在鐵匠鋪待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里，他不僅學到了很多實用的技能，更重要的是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真正的強者不是靠蠻力，而是懂得什么時候該出手，什么時候該隱忍。

一天晚上，孫師傅把李長生叫到后院。他說：“小子，我看你最近進步不小。

不過你要記住，功夫再高也抵不過人多。想要報仇，光靠個人本事不夠，還得學會用人?！?

這番話讓李長生陷入了深思。

王二狗也在旁邊補充道：“沒錯，你看張虎那伙人，為什么能橫行霸道？

因為他們人多勢眾。咱們以后要是想對付他們，也得有自己的隊伍?！?

他說這話是因為看到了李長生的進步，覺得可以開始考慮更大的計劃了。

李長生聽著兩人的建議，心里漸漸有了主意。

他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既然選擇了，就要堅持到底。

他想起父母的慘死，想起這些天遇到的種種不平事，更加堅定了要變強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