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口拐賣案居然能和襄王府扯上關系？

這也是謝彥明沒想到的一點，不過襄王此人本身的名聲就不太好聽。

欺男霸女，強占良田。

參他的奏折早就在皇帝的桌子上堆了一疊又一疊了。

不過是看在他祖宗的面上，才一次又一次的放他一馬。

襄王之位本是太祖時分封的王侯，當年的襄王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為救太祖，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

太祖念其救命之恩，太祖才將其分封至富庶的荊州。

現在的襄王之位已經傳到第三代了。

和所有安逸慣了的王侯一樣，腦滿肥腸，騎個馬都能喘半天的氣。

謝彥明還在京時，就不止一次聽皇上抱怨過這幫藩王。

日日只管向朝廷要好處，該繳納的稅款卻是一拖再拖。

甚至還隱晦的埋怨起太祖設立藩王的這個做法，簡直就是在給他添麻煩。

從皇上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他對這些藩王已經是相當的不滿了，而這么多藩王中，又以襄王為代表。

除了襄王犯的事情最多，最高調外，還有一件陳年舊事。

曾經，襄王還只是世子時，也曾在京師學習，與當時的太子關系十分的好，而現在的皇帝當時可是籍籍無名的十三皇子，非嫡非長。

受到一點點來自太子學伴的“壓力”，對當時的十三皇子來說，簡直太正常了。

后來太子因巫蠱被廢，襄王世子也是被關了一年的牢獄。

自皇帝即位后，就將廢太子送去看守皇陵，而襄王世子則是看在其祖宗曾為大魏立下汗馬功勞的面子上，勉強放了他一馬。

在封地的襄王也是夾著尾巴做人了一段時間，后來有了新王妃了以后性情又變了。

才有了這些事情。

所以他居然能卷到人口販賣的大案中去，謝彥明也是沒有想到。

說話交談間，襄王府的大門已經快到了，鑲嵌著紅寶石的玉獅在破曉時分格外的顯眼。

聽聞襄王被皇帝所厭棄，故意將他小時候最討厭的表妹賜給了他。

襄王喜好奢靡，可王妃卻例行節儉。

加之家中的中饋掌握在王妃手中，襄王想出去喝酒支個五兩銀子都需三催四請。

兩人沒少因為銀錢的事情吵架。

說這府中是襄王當家，可襄王妃的娘家勢力也是不弱的，加上是御賜的婚姻，襄王妃的底氣相當的足。

這才將襄王管的死死的。

那也是為數不多，他比較安分的日子。

誰也沒想到的是，襄王妃在一日清晨突發急癥沒了，這讓襄王本來死寂的心忽的又活了過來。

看中了兗州財大氣粗的陸家。

陸家，是兗州最有錢的商戶，一直以來都做著香料生意，家中有商船無數，最遠的都開到了高盧，與洋人做起了生意。

這種人家，真的很有錢，可除了些黃白之物外，卻沒有一個讀書人，所以想進權貴的圈子很難，一來二去，就將主意打上了剛死了老婆的襄王上。

此時，襄王也受夠了前任的精打細算，本就喜好奢靡，兩家一拍即合，三媒六聘將陸家嫡次女娶了進來做續弦。

新王妃以來，府里上上下下煥然一新。

原本柳木的桌椅被換成了檀木，不僅看起來好看，甚至還散發著幽幽清香。

將床榻換成上好的金絲楠木，原本翻個身就會嘎吱嘎吱作響的床，現在哪怕在上面打滾都不帶晃的。

甚至連王府門口的兩只石獅子的也都換成了純玉雕刻的玉獅，甚至連獅眼里也鑲進了寶石。

“這玉獅，真豪橫啊。”

寶石鑲嵌的獅眼在晨光中格外的耀眼，哪怕是見慣了富貴的程聞野也不由的砸了砸嘴。

這個玉獅也是很有名頭的，前世距離襄王被抄家還有十年，被抄家后，這兩尊玉獅被運往京師，放在禪寂寺中。

其實皇帝本是想將這兩尊玉獅存放到皇宮中的，最終還是在宋鶴眠的勸阻下打消了念頭，至于宋鶴眠是怎么勸阻的，也沒有人清楚。

當時的人們為了一睹這玉獅的真容，紛紛前往禪寂寺，一邊禮佛，一邊還能看到這傳聞中的玉獅，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體驗呢。

謝彥明卻嗤笑一聲，“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大人？您不怕襄王嗎？”

看著謝彥明這幅無所顧忌的架勢，程聞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一路走來，謝彥明的表現哪里像是去抓玉娘的啊，簡直像是去抓襄王的。

可是，襄王有私兵啊。

一旦真的動起手來，謝彥明這文弱書生，哪里是襄王的對手。

謝彥明笑了笑，“你可知，我今日穿著這朝服的目的？”

他摸了摸身上的刺繡，“我是先帝親封的探花，這身衣服，也是先帝賜給我的，我上榜那年，先帝撫著我的手，問我，若是百姓犯錯，該當如何？”

“答曰，按國律處置。”

“若三歲孩童犯錯，該當如何？”

“答曰，按國律處置。”

“若家貧為盜者，如何？”

“答曰，按國律處置。”

“若為自保殺人者如何？”

“答曰，按國律處置。”

“那，若權貴犯罪，你當如何？”

“臣，按國律處置。”

“若權貴不服？”

“臣血濺五步。”

“我答完后，先皇審視了我半天，隨后贈了我一條打王鞭。”

笑著說：“朕還指望著你給朕辦事呢，哪能這么容易就死了？”

“他襄王今日若是敢不從，來的，就不是我了。”

“王師壓境，不是幾個私兵能擋的。”

謝彥明在說這句話時的從容與自信，真是讓程聞野不由的拍了拍手。

“您是個好官。”

謝彥明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苦笑著搖了搖頭，“若不是小女這一遭，恐怕。。。。。。”

語猶未盡。

他親自打開了車門，一縷陽光恰好透過了車門，為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謝彥明抬手擋了擋刺眼的光線，“出太陽了呀，真好。”

———

篤篤篤。

后院被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沉寂，驚起了一群王妃豢養的珍禽。

頓時敲門聲，鳥叫聲響作一團。

摟著嬌軟美妾睡的正香的襄王就在這一陣陣的敲門聲和鳥鳴中被吵醒。

惱怒的拍了拍床榻：“干什么？！”

“王爺，外面有人找。”

“大清早的，誰那么不長眼？你不會幫我推了啊？！”

“是京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