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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悍馬與紅燒肉

  • 德布拉斯維加斯
  • 作家殷婉蕓
  • 2931字
  • 2025-08-11 22:55:10

動物園的兒童節

我在三亞大龍灣的礁石上撿到半枚貝殼時,手機突然彈出條舊新聞推送。標題泛黃得像海邊的漂流瓶:《2008年兒童節,重慶動物園迎來客流高峰》。

照片里的旋轉木馬前,一個穿藍白校服的男孩正盯著虎山,手里攥著根快化完的冰棍。我盯著那張臉看了三分鐘,突然想起顏波第一次帶我去他家時,翻出的相冊里有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那天我媽買了棉花糖,”他當時用手指戳著照片上的男孩,“說老虎是森林之王,跟我爸一樣威風。然后在虎山門口,她告訴我,以后只能跟她去看老虎了。”

海風卷著腥味撲過來,貝殼在掌心硌出淺淺的印子。我突然想起那個逛公園的下午,顏波接完電話拔腿就跑的背影,像被什么猛獸追著——后來才知道,是他爸在麻將館跟人打架,被派出所拘留了。

“娟子,你說人是不是都帶著疤活的?”有次他喝醉了,手指在我手腕上劃來劃去,“我媽總說,是我爸害她離婚的;我爸總說,是我媽嫌他窮。可我記得,他們以前總在陽臺上跳舞,我媽踩在我爸腳背上,笑得像朵花。”

海浪突然打在礁石上,濺了我一身咸水。遠處的火烈鳥單腿站在淺灘上,粉得像顏波送我的第一支口紅。那支口紅現在還躺在我梳妝臺的抽屜里,膏體斷了半截,像我們沒走完的婚姻。

快鹿集團的主持人

2015年秋天,解放碑的銀杏葉剛黃透,我穿著租來的禮服站在舞臺側幕,手里攥著《大轟炸》路演的臺本。秦劍導演叼著雪茄從旁邊走過,黑色風衣下擺掃過我的高跟鞋:“娟子,等會兒念到‘二戰勝利’,記得停頓三秒。”

“知道了秦導,”我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您那悍馬車停哪兒了?剛才有記者想拍。”

他突然笑了,雪茄灰落在我的禮服上:“在車庫呢,怕嚇著你們重慶的老太太。上次開出來,有個賣涼面的阿姨問我,這坦克多少錢一輛。”

舞臺燈光亮得晃眼,我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上臺,臺下的閃光燈像星星掉在了地上。秦劍坐在第一排,手里轉著個打火機,那是他從好萊塢帶回來的,據說當年亨弗萊·鮑嘉用過。

“1945年8月15日,”我念著臺本,聲音有點抖,“美國水兵在紐約時代廣場,親吻了陌生的護士……”

突然有人舉著話筒站起來:“秦導,您覺得重慶的解放碑,配得上拍這樣的故事嗎?”

秦劍慢悠悠地站起來,風衣扣子崩開兩顆:“1941年,重慶大轟炸時,有個護士在防空洞里給傷員喂水,被彈片劃傷了臉。后來她嫁給了一個美國飛行員,就在解放碑旁邊的巷子開了家小面館。去年我還去吃過,她的孫子說,奶奶的傷疤是勛章。”

臺下突然安靜了,只有相機快門聲在響。我看著秦劍走下臺,突然想起他前一天晚上在酒店廚房,教我做牛排時說的話:“娟子,故事不是編的,是從骨頭里摳出來的。”

那天路演結束后,秦劍開著他的沙漠黃悍馬送我回家。車窗外的解放碑流光溢彩,他突然說:“我媽讓我問你,會做回鍋肉嗎?她在川外家屬區住了三十年,就想吃口正宗的。”

我差點笑出聲:“秦導,您這是找制片人呢,還是找廚子?”

他打了把方向盤,悍馬在巷子里轉了個急彎:“都找。我下部電影要拍重慶的故事,得有個人既懂資本,又懂回鍋肉。”

錳礦與私募基金

在富宇礦業的礦山上,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錳礦。黑沉沉的礦石堆在卡車里,像被太陽曬化的瀝青。礦長遞過來頂安全帽:“娟子老師,這礦脈深著呢,能挖五十年。”

我摸著礦石上的紋路,突然想起秦劍說的話。他當時在紐約的別墅里,對著電腦上的礦產分布圖:“資源永遠是資本的硬通貨,但比資源更硬的,是講故事的能力。”

“您是說……”

“你看鉆石,”他往高腳杯里倒紅酒,“本質上就是碳,但戴比爾斯說‘鉆石恒久遠’,它就成了愛情的象征。”

那年我剛從北大的私募基金班畢業,手里攥著國際注冊證書,卻在錳礦面前犯了怵。礦長指著遠處的挖掘機:“我們想融資擴產,但投行說我們故事講得不好。”

“那是他們不懂,”我掏出筆記本,“錳礦能做電池正極材料,新能源汽車離不開它。你們不是挖石頭,是挖未來的交通工具。”

礦長突然拍了下大腿:“娟子老師,您這話比礦長還中聽!”

后來在新加坡的鉆石交易會上,我把這套理論用在了鉆石上。一個印度商人拿著顆鴿血紅鉆戒:“這石頭在礦里時,跟路邊的鵝卵石沒區別。”

“但它見過印度的陽光,南非的雨水,”我轉動著戒指,“現在又來到新加坡,它的故事比克拉數值錢。”

秦劍在視頻那頭笑得直咳嗽:“娟子,你快成珠寶商了。下次見面,給我媽帶個翡翠鐲子?”

“秦導,”我對著鏡頭晃了晃證書,“我現在是私募基金專家,談鐲子得按估值來。”

他突然正經起來:“說真的,我兒子在紐約買公寓,就差個懂奢侈品投資的顧問。你要不要兼職?”

元宇宙與三棲飛行器

麻省理工學院的實驗室里,全息投影的元宇宙地圖在我眼前展開。藍色的數據流像瀑布一樣流淌,教授指著其中一個節點:“娟子,這里可以模擬新能源飛行器的試飛。”

我伸手穿過投影,指尖觸到虛擬的飛行器機翼。突然想起去年在重慶的低空經濟論壇上,秦劍發來的視頻。他站在一架銀色飛行器旁,背景是好萊塢的山:“這是我投資的三棲飛行器,能在重慶的樓縫里飛。”

“秦導,您這是從電影拍到現實了?”

“電影里的未來,總得有人把它落地,”他拍了拍飛行器的外殼,“就像當年我拍二戰故事,總得有人記得那些護士和飛行員。”

在AI實驗室里,我看著算法生成的虛擬城市。高樓之間的飛行器來來往往,像一群金屬鴿子。教授說:“這些飛行器的能源管理系統,用的就是你當年做的錳礦電池模型。”

我突然笑了。從解放碑的路演主持人,到錳礦投資人,再到元宇宙里的飛行器設計師,我的人生像秦劍的悍馬,在沒人走過的路上開得越來越穩。

那天晚上,秦劍發來張照片。他媽在川外的家屬區里,舉著我寄的回鍋肉調料,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照片背景里,有臺老式電視機,正在放《大轟炸》的預告片。

“我媽說,”他發來消息,“你的回鍋肉調料,比好萊塢的劇本還上頭。”

五、悍馬與元宇宙的重逢

2023年冬天,我在波士頓的機場見到了秦劍。他還是穿著黑色風衣,只是頭發白了些,身邊跟著個穿衛衣的年輕人:“這是我兒子,剛買了公寓,說要請你吃飯。”

他兒子突然掏出部手機:“娟子阿姨,我在元宇宙里見過你設計的飛行器!太酷了!”

我們坐在機場的咖啡館里,窗外飄著雪。秦劍翻著手機里的照片:“我媽去年走了,臨走前還念叨你的回鍋肉。”

“對不起,我沒能……”

“她看了你的元宇宙演講,”他打斷我,“說你把重慶的故事講給全世界聽了,比她教的學生都厲害。”

雪越下越大,我看著窗外的悍馬。沙漠黃的車身落了層雪,像披了件白大衣。秦劍突然說:“我那部重慶的電影,還等著你來當制片人呢。”

“秦導,”我笑了笑,“現在得用元宇宙技術拍了,省錢又逼真。”

他兒子在旁邊插了句:“我爸說,好故事得有血有肉,元宇宙再厲害,也拍不出解放碑的煙火氣。”

我突然想起顏波,想起動物園的兒童節,想起富宇礦業的錳礦,想起新加坡的鉆石。原來那些以為過不去的坎,早已變成故事里的伏筆。

離開咖啡館時,秦劍的悍馬在雪地里碾出兩道車轍。他搖下車窗:“娟子,你的飛行器什么時候能飛重慶?我想讓我媽在天上看看解放碑。”

我對著車窗外的雪揮手:“明年春天,等重慶的櫻花開了,我們從兩江新區飛,繞著解放碑轉三圈。”

悍馬的尾燈在雪霧里越來越小,像兩顆正在升起的星星。我站在波士頓的雪地里,突然明白秦劍說的“故事從骨頭里摳出來”是什么意思——那些愛過的人,走過的路,吃過的苦,最終都會變成光,照亮前面的路。

而我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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