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耳邊不再響起神明的咆哮，直到身后不再傳來爆炸與哭號，陳小川才踉踉蹌蹌地靠在一堵破碎的墻邊，彎腰大口喘息。

他的氣息粗重得像一臺破舊風箱，每一口吸入的空氣都灼燒著肺部，汗水已將衣襟浸透，連背心都粘在皮膚上，像一層濕答答的網將他裹住。

此刻的他，秘能早已見底，體力幾乎耗盡，只靠一口氣吊著沒倒下。

胸口那枚嵌入靈魂深處的秘能寶珠正微微發亮，像黑夜中孤零零的一點燈火，吸引著空氣中稀薄的秘能向他聚攏。

那不是他主動汲取，而是這寶珠在本能地求生，像一顆溺水者浮起的氣泡，攥住最后的生機。

一點點、一絲絲秘能鉆入他的體內，微弱得近乎可笑，卻真的緩緩喚回了他行將崩潰的神智。

他癱坐在地上，喉嚨干涸得發疼，卻終于可以完整地思考。

——那種級別的戰斗，根本不該在新手層級出現。

邪神與密教神在育嬰室中正面對轟。

“這不是偶然的事件。”他低聲喃喃，喉嚨嘶啞，“這是……兩個陣營的神級存在，親自降臨。”

“而且——毫無顧忌。”

如果說只是為了爭奪信徒，他們大可操控代理人或高級職業者出面。但現在，他們直接撕破維度，投影真身。

那種出手方式，完全不顧及低級職業者的生死，連自己的信徒也毫不在乎，只有一個解釋：

“育嬰室里，一定有他們都想得到的東西。”

“并且對神也同樣重要。”

他勉強站起身，推開一扇半毀的木門，探頭看了眼四周，在確認這處角落房間沒有異常氣息后迅速進入，反鎖關門，將殘破的桌椅堵住入口。

這是一間廢棄的儲藏室，角落堆著幾只破碎的嬰兒床與帶鐵銹的金屬柜，天花板吊燈早已壞掉，光源只剩一盞晃動的應急燈，閃爍著令人煩躁的橙黃。

陳小川喘息了幾口，靠著墻壁滑坐下去，打開了自己的系統面板：

【宿主：陳小川】【職業：偽裝大師】【等級：二級，88.7%】【技能：擬態、精神打擊】

“還差一點就能升級了……”他咬了咬牙，隨即從虛空包裹中調出收集的戰利品。

啪！

他打了個響指。

嘩啦啦。

數十具溫熱的尸體從空間中墜落在地，撞擊出沉悶的響聲。

有狗頭人，有人類，也有身著教袍的灰人信徒。

都是他逃跑途中冒死“順手牽羊”收來的——畢竟，在他的手中，溫熱的尸體就約等于能量結晶。

“各位，對不住了。”他低聲道，表情倒有幾分真誠，“誰讓我還活著呢……借你們的尸骨一用。”

啪啪！

他再次連打響指，虛空震蕩間，一具具尸體被轉化為一堆堆閃爍淡紫光輝的能量結晶。

【回收尸體×43，兌換能量結晶：305單位】

“嗯……還是太低了，看來破損尸體真不值錢。”

他嘀咕著，揀起一把晶石就開始吸收。

一塊塊晶石在他掌心融化成流光，化作暖流涌入體內。

【吸收能量結晶×1，經驗值+0.5%+0.1%】

【吸收能量結晶×1，經驗值+0.5%+0.3%】

【吸收能量結晶×1，經驗值+0.5%+0.4%】

起初吸收的速度緩慢而痛苦，他的肌肉仿佛被針扎，筋脈像要爆裂。

但當秘能寶珠開始高速運轉，那種痛楚卻漸漸轉為鈍麻，繼而轉為酥爽，一波波溫熱能量像熱泉般沖刷體內的每一寸組織。

他閉上雙眼，沉浸在這種瘋狂吞噬的進階中。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睜開眼。一道銀芒從瞳孔中一閃而過。

他緩緩站起，伸了個懶腰。

“呼——”

整個人像是脫了一層皮，甚至連皮膚都在輕輕蠕動，重塑。

他的靈魂在離體而去，緩緩升高，同時他的感官變得敏銳至極。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遠處墻角老鼠的呼吸、微弱墻體縫隙間傳來的哭泣聲——他都能清晰感知。

不止如此，情緒也變得“看得見”。

每一個潛伏者、怪物、甚至空氣中的隱隱消散的破碎靈魂都變得分毫畢現，他們的瘋狂、恐懼、哀怨……像彩色的絲線在他眼中飄動。

他感受到，只要他愿意，他能輕易捏碎這些絲線，讓它們在哀鳴中崩解。

【恭喜宿主升到三級，請盡快前往育嬰室中心游樂場，參與殺戮副本。】

“三級了……”他低語。

這是質變。

三級的偽裝大師，已不再只是操控外貌和低劣的模擬別的職業者的技能，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情緒主宰”。

“看來我也不是個好惹的軟腳蝦了。”

他默默站起身，右手一抖，喚醒藏于右手腕部的魔能輔助裝置。

他點擊幾下，試圖連接胡德樹和詹姆斯的信號標。

……

無響應。

“果然距離太遠了，或者他們……不在這個區域。”

他咬了咬牙。

“如果我在胡哥身邊就好了……那瓶靈露，或許救得回來。”那瓶從海妖手中換來的療傷液，如今還躺在儲物欄里靜靜地發著幽光，就是為了防備這種情況。

“隊長不會死的。”他強迫自己鎮定，“詹姆斯一定能帶他逃出生天。”

“詹姆斯可不是我這種注水商人，以他正統虛空商人的權限，一定能在虛空商城中兌換出頂級的療傷藥水，只要有錢。”想起詹姆斯在戰場上如魚得水，摸到不少尸體，心下放松不少。

他收起面板，握緊拳頭。

現在，營地毀滅，逃難者四散，神級大戰尚未落幕，整個第一層級育嬰室已成焦土。

他思考了一下，眼下隊長和詹姆斯都是巔峰超凡者，沒法靠殺戮突破等級限制。而育嬰室又已經是神明的戰場，處處充滿危險了，唯一的出路是參加殺戮試煉，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邊尋找游樂場，一邊殺戮繼續提升經驗值，直到找到隊長，或許是現在最正確的路。